而他的这些言论行径传回国内,却让国人深恨无比,裴家原本留在帝都的宅子,就被那些曾经在动乱中死过亲人朋友的民众一把火给烧了。
而滞留在国内的大公子,更是人人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厉慎珩临行前曾叮嘱夜肆,无论如何都要暂时保住裴祁深性命,一切,都等他回帝都与裴祁深见面之后再说。
裴方野发表电视讲话之后第二日,裴祁深让下属与夜肆带了话,他恳请夜肆放了他这些下属一条生路,他也保证他们今后会安分守己,不会再做任何恶事。
他愿用自己一死,换来这次动乱终结,也给帝都枉死的平民,赎罪。
因得了厉慎珩的吩咐,夜肆立时让裴祁深下属传话回去,只说总统先生曾交代要亲自见他一面之后再做定论,让裴祁深此时千万不要冲动自裁。
而他的下属,因为之前救厉啸夫妇有功,送回秦九爷,又保全了各大家族性命,算是功过相抵,可以既往不咎,但也要等总统先生回来之后再亲自下令,而现在,只能暂时先被看管起来,一切都等总统先生回帝都之后再论。
周从亲自让人让他放心,他的下属不会有生命危险,他周从可以担保。
裴祁深没有思量很久,就让所有下属缴了枪投降,而他自己,轻衣简服,周身上下寸铁不带,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些日子这栋不起眼的公寓楼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消息又怎么瞒得住,帝都很多人都打听出来,那裴家的大公子如今就如过街老鼠一般躲在里面。
帝都民众对裴家恨之入骨,知晓那作恶多端的大公子躲在此处,日夜都有人远远围观。
眼瞅着这位大公子如今是要投降了,他的下属们更是一个个都被带上车看管了起来,身上刀枪一概都被收了,众人立时不再害怕,纷拥着上前嚷嚷着要打死这个十恶不赦之徒……
周从立时让夜肆带人去群情愤慨的民众,只是人实在太多了,夜肆喊的嗓子都哑了,眼看众人就要冲破阻拦。
裴祁深却忽然停了脚步,他转过身,面对那潮水一般涌来的众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斥着怒火和悲愤,如果他们手中有枪的话,想必他早已死了无数次。
可他一丁点都不怨,也不怕。
这是他造下的孽,是裴家造下的孽。
他就是死一万次,也是罪有应得。
冬末春初,白日里实则仍是寒意重重。
可那清瘦苍白的年轻男人,却只是穿着单薄的黑白衣衫,料峭的站在冷风之中一动不动。
骚动的人群渐渐的平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裴祁深的身上。
他听到有人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声:“叛国贼……”
接着是无数人跟着山呼海啸一般呼喊了起来。
是啊,勾结邻国,残害同胞,围困帝都,杀戮平民,任何一条罪状拎出来,凌迟都不为过。
他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已经是上天恩赐。
“裴公子,先上车吧,人越来越多,会出事的……”
周从冷冷开口,如果不是有少爷的叮嘱在先,他早就恨不得一枪毙了裴祁深了。
九爷从监牢出来到今日,伤情还没有好转,医生私底下对他们说,九爷那条断腿伤的太重,又没有及时医治,将来说不得还要落下残疾。
如今帝都众人,谁不佩服秦九川?人人提起他,都要说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可他却差点折在裴祁深这样的小人手中。
裴祁深却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周从一眼,他缓缓又向人群那边走了两步。
在那震耳欲聋的呼啸喝骂声中,他缓缓的弯下身子,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人群中有短暂的一瞬静,可转瞬却是更高亢的喝骂和嘶吼声传来,不知是谁先开始往跪着的裴祁深身上扔出了脏臭的垃圾,接着躁动的人群里人们四处搜寻着身边的东西,不管不顾的往裴祁深身上砸去。
周从和夜肆带来的人根本阻挡不住这些人潮,裴祁深很快一身一脸的狼藉,额头被砸破,血水混着污水淌了下来,原本金尊玉贵的人,此时却脏臭不堪。
裴祁深只是挺直脊背,不躲不闪的跪着。
许唯一挣扎着从电梯里出来,她听到了楼下这些震天的动静,她原本不想出来的,她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可后来,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她知道裴祁深即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总统先生不会放过裴家的人,民众也不会放过这种叛国造反的人。
她知道裴祁深大约是无法再活下去了……
她也知道,那些对裴家恨之入骨的人,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裴祁深的身上。
毕竟,裴方野外逃了,裴家如今,也只有裴祁深一个还在帝都。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看到这样的画面。
裴祁深跪在地上,他身上头上脸上一片狼藉脏臭不堪,那些人还在用可以搜罗来的一切东西砸他,他的头早被砸破了几处,鲜血不停的往下淌,糊在脸上眼睛上。
他身上原本穿的干净的白色衬衫,现在早已被血水和污水染透了。
可他仍是那样挺直了脊背跪着,一动不动,任凭人们发泄着满腹的怒火和冲天的恨意。
许唯一靠在墙上,死死的捂住了嘴,她剧烈的颤抖着,呜咽声压抑不住的从她的手指缝隙之间溢出,豆大的眼泪汹涌而落,一颗一颗的砸在手背上。
也许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