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府库从里到外,从高到低都有士兵守卫,城尹安排得很是周全,只是这四处士兵轮换的时间再错开些就更好了。”我停下脚步,颔首回道。
“巫士和我的想法一样,集中轮换容易让匪盗趁虚而入,城尹不妨把里、外、高、低士兵轮岗的时间错开,确保每时每刻都有人看守。”
“诺!”祁力肃声应道。
“城尹,小巫有些好奇,你为何佩了一个不会响的铃铛在身上?”祁力身上挂的铃铛有手掌大小,铃铛里面塞了一条粗麻布,因而他走路的时候铃铛并不会出声。
“这是太谷城的警铃,当天负责巡视粮仓的士兵都要带上这个,一有情况就扯掉布条,摇铃示警。”
我和无恤听完相视一笑,这太谷城尹说话不卑不亢,做事条理清晰,确是个可以信赖的君子。
无恤见太谷城一切井然有序,才真正放下心来,休息了几日。
春日的雨下得淅淅沥沥,分外缠绵,屋前一棵古柏被雨水洗得葱翠发亮。在古柏高大的树冠底下躲着一只圆头圆脑的小雀子,它一身漂亮的翠色羽毛被雨水打湿了,一撮撮贴在身上。小鸟许是懊丧,许是恼这缠绵的春雨湿了它的美貌,正一刻不停地用它红色的小喙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你瞧,这小家伙可真爱美。”我靠着斑驳的木柱坐在屋檐下赏雨。
无恤拎了一壶酒侧身躺在我身边,嘀咕道:“我倒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不爱美的,成天穿着男子的衣袍到处跑。”
“这样多自在。”我伸手夺了他的酒壶,仰脖往嘴里倒了一口。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还是换回女装吧!”无恤用手支着脑袋细细地打量着我的脸,“为什么我从未见你用过脂粉?我以为每个女人都会喜欢。”
“原来红云儿喜欢满面脂粉的女人啊!那以后我便每日描眉、涂唇,着曳地纱裙,为你弹琴歌舞可好?”我把脑袋凑到他面前,用最甜蜜的嗓音娇嗔道。
他看着我的脸,沉默了半晌,失笑道:“是我错了,我如何能让你成为那样的女人。你便是日日烂泥涂脸,也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我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走,陪我去个地方吧!”无恤用手捏着我的下巴,轻轻地在我鼻尖啄了一下。
“不去!”
“阿拾……”他的声音越发甜腻。
“去哪里?”
“昨日听祁力说,太谷城城北有一处山谷,谷中有一棵千年神木,有情人若在它身上刻下名字,便永世不再分开。”
“我不去。”我拂开他的手,低头讪讪道。
“为什么?”
“和你捆在一处一生一世,那我将来若是遇上心仪的俊俏儿郎,岂不要后悔?”
“你不想和我一生相守?你还是想走?”无恤怔怔地看着我,眉头紧蹙。
我支起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笨蛋,我骗你的。”
“你……”无恤回过神来要抓我,我已经一个翻身跳到了院子里:“干嘛,只许你耍弄我,就不许我耍弄你了?”我在雨中笑盈盈地看着他。
无恤迈步走入雨中,轻轻一拉将我揽进了怀里,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我头顶响起:“随你现在如何耍弄我,只期望将来你不要狠心离了我……”
“无恤,我刚才是戏耍你的。”我抬头柔声道。
“嗯,我知道。”他用手扶着我的脑袋,声音里竟有浓浓的哀伤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