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身后的阿羊一把扶住了我。
“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于安一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半抱了起来。
阿羊轻应了一声,不等我开口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我面前。
“你这巽主可比我这乾主有威信啊!”我愕然看着手边还未完成的冬鞋,惊异阿羊竟只穿着一双布袜就踩雪走了。
“外面冷,我们进去再说吧!”于安两手一伸将我打横抱了起来,黑子抱起我滚落在地的手炉跟着进了内堂。
“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瘸子,自己会走的。”
“已经到了。”于安将我放在靠墙的卧榻上,转身去寻火盆。
“天枢缺炭火,我这屋里白天已经不燃火盆了。”
“臭丫头,你这家可当得不怎么样啊!”黑子把手炉往我身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快同我说说,卫国的事是怎么了结的?你是怎么见到赵世子的?”我往黑子身边挪了挪,笑问道。
“你这丫头还敢问我!小爷差点就让你害死了!”黑子冷哼一声道,“我就是听了你的话,途中故意绕道去了卫国,结果人还没到帝丘就被晋人当奸细抓起来了。我说我是替人来给赵世子传信的,可他们看了你写给我的单子反而认定了我就是替卫君采买武器的奸细。娘的,巽主那天要是晚来一步,老子这回就死在卫国了!”
“傻子!战场上只有奸细才最有可能见得到对方的主将。没有主将的命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下处死了解敌方军情的奸细?好了,快别抱怨了,说吧,他见到你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水都没让我喝上一口就问我花结是谁给的呗!你们是约好的吧?那赵世子一眼就看出来你把信藏在花结里了。”
“……他果真还记得。”
“你以前送过无恤这花结?”于安点亮墙角的一树灯盏,缓步到我身边坐下。
“很多年前在雍城的时候送过他一个。”
庶人祈福喜编花结,蒲草、苇竿、麦秸、艾草都是庶人家的女孩喜用的材料。良人远行、出征,心有牵挂的女孩便编一个花结让心念之人带在身上,祈愿他能平安归来。雍城之战时,我在将军府里找到少时编的两个花结,一个缝在伍封的战袍里,另一个便给了他。彼时,他只当我是余剩下的才随手给了他,挑眉歪嘴的样子好不乐意。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这花结。
落雪的午后,天色阴沉晦暗,墙角新添的那树烛火照不得满室明亮,却照得昏昏黄黄一室斑驳迷离。我抿着唇,看着一圈圈桔红色的光轮在眼前交错荡漾,心里有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吞吞咽咽始终没有问出口。
“你在天枢还好吧?五音的人没伤到你吧?”于安看着我道。
“我很好。浑良夫那人,无恤可用上了?”
“嗯,人虽是浑人,却恰好解了晋军的困局。月前,他与卫卿孔悝之母在家中挟持了孔悝,孔悝无奈之下策动群臣谋反。至我和黑子离开卫国时,晋军已经攻进帝丘。”
“这么快?”卫侯曾扬言要守城百日以待援军,没想到孔氏一反,卫国这么快就失了帝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