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籽做了个抛物线,稳稳落在一箱银子中间。
寻花放下箱子,揉揉酸痛的手腕:“公子,今天都第九箱了。”
容浅念瞟上一眼,提着元帅大人的耳朵扔下了榻,伸出一只素白纤细的手。
寻花赶忙递上一个金算盘。
手指飞快,一阵噼里啪啦:“八千六百两。”眼珠子转了一圈,“再加上酒水,留宿。”
又一阵噼里啪啦,就见一颗颗金算子骨溜溜地滚……财源滚滚啊。
啪嗒,一个收尾,容浅念双眼放光,盯着算盘星星眼:“哇,我赚翻了。”
元帅大人打了两个滚,滚到箱子边儿,小眼睛一转,星星眼:岂止赚翻了,简直是……翻翻了。
一对财奴!
寻花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人面兽心的,可不是指着放长线钓大鱼,各个都想着舍了孩子来套小姐你这头富贵狼呢。”冷哼一声,“还不是肉包子打狗。”
魈魂窟的聘礼是那么好拿的吗?妖孽容的银子是能惦记的吗?寻花再一次鄙视:“一群贼鼠!”
容浅念摸了摸下巴:“瞧你三句不离畜生,寻花啊,你家公子我翩翩少年郎,可不是衣冠qín_shòu。”
qín_shòu?哪止啊!您老的道行,qín_shòu能比吗?
寻花腹诽完,陪笑:“是是是,你翩翩少年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这不,上门寻亲的,都把魈魂窟的门槛踏破了,这进门的礼钱搬得我手都软了。”
容浅念挑挑眉头,听着心情甚好,一把把元帅大人捞进怀里,伸手……爱抚。
寻花接着话:“上容公子要再不来,我这手搬银子都要搬废了。”
上一秒还阳光明媚的某人,这一秒就乌云密布了,容浅念一个鲤鱼打挺,再一掌掀翻了元帅大人,大声嚷嚷:“谁说我在等他?”
葡萄水四处喷,元帅大人上蹿下跳地躲,抗议:啾啾啾!
这不明摆着嘛,发了三天的招亲贴,还不开始招亲,不是等人难道是抽风?
鄙视了一通,寻花跳开三步,连忙摆手:“公子,我可没说。”再度摇头,肯定,“我只说了上容公子,是你说等他。”
“还说!”容浅念随手拿了一串葡萄,一阵猛砸,“我叫你还说。”
寻花一手接住一颗葡萄,傻眼:“公子,这是西域的贡品啊,整个风清才这么一盘。”
我都没吃上一口……
寻花那个肉疼,又接了两颗往嘴里放,那边元帅大人地毯式网罗。
容浅念瞅着窝火,又拿起一串……
“别糟蹋了。”寻花巴巴望着。
“啾啾啾!”元帅大人摇摇尾巴,急切的小眼神。
容浅念脸一黑,咬咬牙,左手放下葡萄,右手一个盘子砸过去:“给我搬银子去!”
寻花接住盘子,叹道:“人艰不拆!”
话刚落,后脑勺被砸,葡萄水哗啦,耳膜被一震:“滚!”
寻花遁了。屋里,容浅念青着一张小脸,拿着扇子扇风,绕着软榻走来走去,嘴里还念叨:“萧逸遥,你再不出现,老娘要你好看!”
还说不是等他?死鸭子,嘴硬。
元帅大人抛了个鄙视的小眼神,低头,伸出爪子,将水晶葡萄抱住,一边啃,一边哼哼唧唧。
容浅念一脚过去:“还吃,胖不死你。”
元帅大人滚了三圈,葡萄溜了。扒扒爪子,往回滚。
容浅念再一脚过去:“给我接客去。”
元帅大人晃脑袋抗议:“啾啾啾。”人家不卖身!不卖!
容浅念眼角一挑,眸中危险的小火花。
元帅大人看了一眼地上晶莹剔透的葡萄,依依不舍地又看一眼,可怜巴巴地耷拉着小脑袋,接客去。
眼下风和日丽,奈何妖孽容乌云密布。
哦,还有一处,晴天霹雳。
“是谁?”嗓音沉沉,似裂帛断玉。
浓浓的水雾升腾,隔着屏模糊了男子的轮廓,水声微荡。
“魈魂窟,九公子。”屏风外,护卫劲装裹身,抱着剑。
“是他。”语调一拉,意味深长,“胆子倒是大。”
岂止,简直胆大包天。劲装护卫睃了一眼他家主子脱下来的那身熏臭的行头,直皱眉头。
“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屏风外的人想了想,严肃地回:“行事乖张,为所欲为,奸诈狡猾,狂妄肆意。”又想了想,补充,“深不可测。”
这要是被某妖孽听到了,一定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是这样吗?哎哟,人家是淑女的说。
“无耻。”护卫大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加上了这一条。
随即,沉默,气氛有点凉嗖嗖。
久久,男子开口:“那五里之内。”冷冰冰的话,却似乎擦出火星。
劲装护卫低着头,声颤:“无买卖协议,以盟主之尊为令,帝京皆知,五里为魈魂窟所有。”
画地为窟,强买强卖。
正如那两字:无耻。
“天子脚下,如此妄为。”男子声沉,“此人,绝不简单。”
护卫男子点头:当然不简单,这世上还是第一个人敢一板砖拍晕了云起战神,然后……丢进垃圾堆。
门外,敲门声。
“客官,水来了。”伙计提了桶水,嘿嘿笑着,搭话,“客官是外地人吧。”
抱剑的护卫面无表情,屏风后传来水声。
伙计干笑一声,又道:“客官要是再来晚一天怕是连住的地儿都没有了,这才三天功夫,整个京都的客栈都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