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欣儿听她又改了口,心下不明所以,但见她也没有再要改口的意思,便出去了。
她很快便又煎了一碗药,送到了顾桑晚面前。
药汁散发出浓浓的苦味,顾桑晚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汁。
她处心积虑地想要弄掉肚子里的孩子,却一直没能做到。现在,可不恰恰是个好机会?现在没人阻止她,只要喝了这碗药,孩子便必定保不住。
她盯着药碗出神,周欣儿见状,便催道:“姐姐快趁热喝了吧。”
顾桑晚抬眼看了看她,端起药碗,送到自己嘴边。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碗药很重很重,重的让她堪堪拿不住。
她端着药碗,轻轻地张开了口。
只要喝下去,她就能解脱了。
于是,她便喝了一口,那苦涩的药味瞬间涌入她的口腔、鼻腔。
然而,她不但没有把喝进嘴里的药咽下去,反而又吐了出来。这次不是因为反胃才吐的,而是她自己吐的。
她不喝了,不打算喝了。
太后送来的药,必然不是什么好药,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想罢了。先不说药里面有没有毒还不一定,如果真的有,就一定是落胎药?就不会是要她的命的毒药?
毕竟,太后恨她,恨不得让她死。借着赐药一事,就这样杀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即便孩子真的没了,她就能离的了这里?就能救她的家人出去?
别天真了!
就在那刹那之间,顾桑晚忽然就想明白了。
所以,这药她不喝。
“姐姐,怎么了?”周欣儿见她又将药吐了出来,不解地问道。
顾桑晚放下药碗,看向她说道:“帮我把这药倒了吧。”
“倒了?”周欣儿诧异。
“嗯”,顾桑晚点点头,“还有太后让人送来的药,全都拿出去扔了。”
这下周欣儿更为疑惑:“姐姐,这是为何?”
“太后她根本就没安好心。”
周欣儿倒吸一口气,满面惊讶地看着药碗。
难道太后是要……
周欣儿似乎明白了,便端着碗出去了,顺便又要按顾桑晚说的,把太后让人送来的药都拿去扔掉。
然而,她扔完了药,才转身要走,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转回身,看着刚刚被她扔掉的药。
顾桑晚说太后没安好心,那意思便是指这药里面有毒,要杀了她或者是杀了她的孩子。
周欣儿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表姐她对太后有戒心,但对她却没有。如果她把这些药拿回去,以后给她煎药的时候放进去……
如果表姐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或者是,她死了,定然不会如现在这般风光。
这么一想,周欣儿便弯腰,将那些刚刚被她扔掉的药材捡了回来。
然而,她匆匆地要走,却再次停住了脚步。
不可,即便表姐吃下了这些药,她也难逃罪责。她在王府这么久了,王爷的手段她知道。虽说王爷现在不在,却将徐长留了下来,徐长的能耐她也知道。倘若顾桑晚真的出了事,那他们必然会追查。到时候,她定然逃脱不掉。因为这事太明显,就是在药材上出了问题,而每天煎药这事,都是她在做。
周欣儿心里慌乱不已,赶忙扔掉了手中的药材,落荒而逃。
她在顾桑晚房门前平静了一下快速跳动的心,这才走了进去。
“姐姐又怎么了?”周欣儿抬脚跨了进去,见顾桑晚愁容满面,便问了一句。
顾桑晚向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会儿初夏,外面还不算热,风景也不错,要不姐姐出去看看?”周欣儿忽而提议。
顾桑晚笑着摇摇头,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此境地,能去哪里?
“你若是想去的话,自己出去走走玩玩吧。”她回道。
周欣儿面色蔫蔫,也不怎么有兴致的样子。
“姐姐不是说杏花楼的糕点好吃吗?我明儿正好要出去一趟,顺便给你带点。”周欣儿又笑着说道。
顾桑晚向她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她也可以做出很好吃的点心,只是现在,没那心情去做。
次日早饭过后,周欣儿便出去了。
她先去西市买了些绣线,临走之前,这才去了杏花楼买点心。
杏花楼是一家茶楼,里面的点心和说书的都很有名。
正好周欣儿觉得有点累了,便坐了下来,打算歇歇脚再走。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地讲着故事,不知不觉的,周欣儿的心思也被吸引了过去。
然而,正当听到精彩之处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自她的旁边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停下吧,别说了!”
除了说书先生的声音,整个大堂里都没有别的声音,因此,这道声音吓的格外突兀。
此人就坐在她的旁边,于是周欣儿情不自禁地向他那边看了过去。
是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就坐在她斜后方的一张桌子上。那男子看上去似乎年纪并不大,三十左右的样子,身穿白色衣衫,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这位先生为何让我停下?”说书的先生暂且停了下来,向那白衣男子问道。
白衣男子头也没抬,垂着眼眸,脸色却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轻飘飘地吐出二字“聒噪”。
他此言一出,听书的人不依了。
“哎,我说你这人咋就这么不讲道理?这茶楼本就是听书的地方,你要是闲吵闹,那你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