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景若隐若现,美不胜收,但此时此刻,沈轻轻却无心欣赏。
她抬起头,眸光定定看向顾长谦,娇唇蠕动着想说什么,话,却一直卡在喉咙口,迟迟没有说出来。
顾长谦像是看穿她的心思,苍老的面容倏然泛过一丝凝重,他摸了摸灰白的胡子,大约过了几秒,他才沉了沉声,问:“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我如此崇信命理,为何当初还要撮合你和阿森?”
“……是!”
沈轻轻点了点头,索性将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问出来,“您这么信这些,在撮合我们之前,不应该先去算一卦吗?还是说,您让顾祁森娶我,有另外的隐情?”
话落,她耐着性子等待着他的答案,可他却久久没有出声,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时,顾长谦总算开口了,“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正如玄云大师所说,你是个有福相之人,单从面相来看,势必会旺夫益子,而阿森……那时我给他算过一卦,若他28岁尚未婚配,以后势必孤独一生……我本身对你印象极好,再加上思月的关系,所以就没顾得上去给你们合八字——”
讲到这,顾长谦幽幽看她一眼,语气诚挚道,“是爷爷对不起你!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
“呵……”
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勾迸出一抹嘲讽的笑,“您真是中国最好的爷爷!为了自家孙子的利益,利用起别人来,眼睛眨也不眨,亏我还傻乎乎地对您感激涕零,认为您是真心喜欢我,结果……呵,您需要的时候,就把我哄过来,得知我不孕了,又想起合八字……我果真太自作多情了!”
“……”
女孩一针见血的话,竟让顾长谦无言以对。
而她说完这些话,立刻又接着往下讲,“您放心吧,我自当不会再拖累顾祁森了,也不会让他知道我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他……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理应匹配最好的女子!我这个不祥之人……配不上他!”
“爷爷很感谢你的深明大义,但你也不用那么悲观,或许会有转机,爷爷会帮助你……”
不忍心见她自暴自弃,顾长谦试着安慰她。
沈轻轻一点都不领情,故意反问,“帮助我?怎么帮?帮我一起想办法离开顾祁森吗?这个不需要您费心了!”
“你——”
未料到这丫头会突然没礼貌地呛他,顾长谦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表情陡然变得十分难看。
“告辞了,顾爷爷!”
沈轻轻直接对他改了口,随后不管不顾,毅然转身,挺直背脊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一路飞奔跑回车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片刻都不曾停留便踩着油门疾驰离去。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退路了,不管她生不生得出孩子,她与顾祁森这段婚姻,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
思及此,沈轻轻下意识握紧方向盘,心像是被无数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戳了一遍又一遍,鲜血弥漫,疼得她不能呼吸!
呜呜……
她一边掉泪,一边疯狂地想念顾祁森,到最后再也抑制不住,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起来。
山路寂静,绿树成荫,女孩的哭声透过车窗在林间飘荡,是那么地凄厉,那么地委屈……
————
夜已深,江边一家叫“夜光”的酒吧却热闹非凡。
沈轻轻坐在吧台上,给自己点了好几瓶专门治疗失恋的烈酒。
她一边晃着盛满酒水的高脚杯,一边眯着迷离的眼,望向舞池中央那一对对在闪烁的灯光下、劲爆的音乐中狂乱舞动着的男男女女,突然咯咯咯地笑了出来,然后不到几秒,又抽抽噎噎地哭了。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出来买醉,第一次放纵自己。原以为醉了就能够忘掉一切烦恼,能够忘掉所有的伤痛,只可惜,她错了,错得非常离谱……
她,怎么可能忘得掉顾祁森、忘得掉即将离开他的痛呢?
老公……
我好想你啊老公……
老公你在哪里……
老公,轻轻要走了……
呜呜,老公,轻轻是真的要走了,永远永远跟你告别……
我很可能只剩两年多的寿命了,多么希望余生的日子里全是你啊,但这一切只能是我的奢想,呜呜……
泪越掉越凶,她却没有伸手去擦,而是再次将手中的杯子放到嘴边,仰起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
辛辣的酒瞬间让她难受地咳嗽起来,可她压根不在乎,就像不要命似的,一杯又一杯拼命地往肚子里灌。
醉吧,彻底醉吧,最好就能这样一直醉下去,再也不要醒来了……
呜呜呜……
沈轻轻伤心欲绝地灌着酒,丝毫不知道,容貌出众的她,在这鱼龙混杂的酒吧里,早已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于是,在确定她只身一人之后,便有人前来搭讪了。
“哟,小美人,一个人买醉,那可得多空虚寂寞冷啊,要不要哥哥陪你?”
肩膀突然多出一只手,不怀好意的男音从背后传来,沈轻轻皱皱眉,醉醺醺地转过脸去。
朦胧的视线里,是一张陌生的脸。
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惜那流里流气的眉眼,却硬生生拉低了他的颜值。
这人谁啊?好讨厌!
沈轻轻本能排斥对方的接近,伸手用力挥掉他搭在自己肩膀处的手,一脸嫌恶喝斥道:“滚!”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