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天塌一般,一片大海的虚影,以毁灭一切之势,撞击在那火网之上,使得那焚天之火,顿时熄灭,重新化作一片青烟,四散开来。
吴天面色顿时一片惨白,身影有了模糊的迹象,他尚未凝聚肉身,乃是以元神之力,与唐渔抗衡,这一击,沉重至极,令他的元神有了崩溃的迹象。
这并非他的神通不行,而是修为不足,否则,此火,当可煮海。
唐渔眼中透出杀机,双手再度狠狠朝下一按,顿时,一股较之此前更甚的大力,直接压在吴天身上,使得他的元神之身,不断颤抖,模糊中几近透明。
吴天乃是元神之身,无血可吐,但这种伤害,却是更加严重,若是再有一击,吴天将必死无疑。
吴天的魂血在韩石手中,故而,就连自爆也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是如何魂飞魄散的。
唐渔双手再度一按,这一次,大海的虚影,以一种欲将大地拍碎之势,在吴天上方,悍然落下。
此势,看似缓慢,其实却是极快,几乎只是眨眼间,便来到吴天头顶处。
吴天面色惨白中,透出平静,静静看着那大海的虚影落下,无人看出,那平静目光的最深处,有一丝遗憾,他此去,便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五行宗崛起的一天。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蓦然,一道青影,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出现在吴天身旁,大袖一卷,带着吴天,消失在原地,而那片原本应落在吴天身上的大海虚影,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使得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近百余丈深的巨大陷落。
韩石的身影,出现在千余丈外,刚一出现,便大口喷出鲜血,他虽救出吴天,却被那大海虚影触及,伤上加伤,顿时使得他眼中一黯。
吴天一怔,原本已有死志的他,想不到,韩石会拼死相救。
深吸了一口气,韩石擦干嘴角血迹,缓缓站起,没有回头,说道:“我说过,待到我踏入灵动境之后,我会还你魂血,放你自由。”
“我若是让你死了,岂非言而无信?”
吴天惨白的脸上,有了奇异的变化,那是深深的感激,更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认同,从此刻起,无论将来如何,韩石,将是他吴天一辈子的少主。
此事,已然与魂血无关。
吴天心情激荡之下,元神之体顿时闪烁起来,他原本伤势就极重,此刻已然有了油尽灯枯之意,韩石在其身上一点,吴天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韩石眉心。
吴天已然彻底陷入昏迷,他的元神,被韩石送入六芒石内部温养,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醒来。
唐渔的横空出世,令原本倒向玄阳门的大势,顿时大幅度的倾斜,再次倒向皇室。
谁也想不到,唐渔竟然踏入了婴变,这是一个仅凭一人之力,便能尽灭五大宗门的修为。
如今,站在唐渔身前的,只有一人,此人,名为韩石。
此刻,除了皇室修士外,其余之人皆是神色中有了苍白,韩石若败,玄阳门上下,将无一人,有抵挡之力。
周逸双手紧握,用力之大几乎要将指骨捏碎,但脚下却是未有寸毫之移,他知道深浅,这个时候,他若是出手,只能拖累韩石,令原本就不大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只是,他怎么能忍得住,看着他的弟子,孤身一人,与婴变修士,决生死。
此战的结局,决定了皇室与玄阳门的命运。
唐渔抬头间,随着他的目光落在那取代天空的大海虚影上,一股浩瀚之势,在他的身后升起,使得那大海的虚影,渐渐变得凝实,远远看去,顿时有一种身处海底,抬头所见者,不是天空,而是那无垠的海面。
“老夫的意境,是海!”
唐渔开口间,整个天际突然一暗,就连日月之光,也好似被那无尽之海遮蔽,难以照射进这皇宫之中。
在唐渔开口的刹那,聂东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能以海为意境之人,必是极为不凡之人,这唐渔,即便是在北玄宗,也会极受重视。
拥有这种意境之人,在同等境界中,可谓无敌的存在,甚至,连高一个层次的修士,想击败此人,亦是极为棘手。
譬如这唐渔,一旦修为踏入婴变中后期,即便是小乘修士,与其交手,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很有可能败在此人手中。
海之意境,极难形成,但是一旦形成,便难觅敌手。
韩石此前的种种不凡,在唐渔的海之意境前,俱都化为过往云烟。
在这横贯天地的怒海中,韩石的身影便如一叶孤舟,不知哪一瞬间便是沉没的一刻。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华,在这阴暗的皇宫中直冲云霄,那是君舟剑之意境所化的巨剑,在感受到海之意境的强大压力后,爆发出的不屈战意。
那巨剑,出现在韩石身前被他一把握在手中朝天而指,与此同时,韩石身后黑白灰三色方石虚影凭空而现,三色石出现的刹那,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境,顿时以韩石为中心朝着四周弥漫开来,所过之处众人无不色变。
有的人,不过一个呼吸间便好似经历了春夏秋冬,待到一息后,却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有些人则是看到了生死,白如生黑如死,而那灰色则是生死之间的轮回。
还有一些人看到的,是阴阳,旋转之下形成一个连接天地的太极阴阳鱼,那灰色的鱼眼中透出的,是两道漠然至极犹如上苍之眼的冰冷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