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小院,我没想到我会看到这样一个人。那个老头一手背在后面,胸口往里面凹进,有很严重的驼背,他右手托着一杆两尺来长的烟袋,一身质朴的马褂唐装,简直跟我想象中的大烟袋一摸一样。
阿九戳了一下我,说道:“你怎么又说胡话了?快叫罗叔。”
罗叔?我愣愣地看着阿九。
那老头呵呵一笑,说道:“小关爷,里面请。”
我忙摆手:“罗叔别叫我爷,我怕折寿。”
阿九一边扶着我进屋,一边给我介绍罗叔。这人的大名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罗,是老爹手底下最老的一个伙计,此人足智多谋,辅佐老爹干了不少大事,在道上名头很响,因为东北虎组织在北京,天子脚下,这罗叔又是个罗锅,所以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为宰相罗锅,倒斗界里,提起宰相罗锅的名头,没有不知道的。后来我发现,老爹对这个罗锅的倚重,似乎超过了关家五虎,甚至小刀。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我们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阿九就问:“罗叔,咱们在东北的十多家堂口,怎么能轻易的就给人端了?”
罗锅点上一袋烟,吸了好几口才道:“那些堂口,是关爷自己端的。”
“什么?”我和阿九同时惊呼,当然我们想的却不一样,我惊讶的是,老爹自己把自己苦心经营的堂口废了,是不是被我的执着感动,打算从良了?而阿九惊讶的是,他无法理解老爹的这种自残行为。
罗锅看上去很镇定,虽然双眼被岁月磨损得有些浑浊,但依旧是那种深不见底的神秘,仿佛这个人背的不是罗锅,而是大智大慧。只听他说道:“没事,堂口没了,咱们可以再经营。关爷用的是苦肉计,他发现夜猫子已经混进了东北虎,具体都盘踞在东北的各个堂口,于是关爷把可信的伙计辞的辞,调走的调走,最后报了案,说这些堂口都参与了三十年前《黄老帛书》盗掘案子,条子对此事花了大力气,报案没超过两个小时,这些堂口都被端了,那些夜猫子现在肯定都在号子里蹲着。”
我暗地里一惊,这招苦肉计太毒了!突然听到《黄老帛书》盗掘案,我心里就是一个激灵,这事情我听说过,那几乎是跟楚国大墓帛书被盗案同时发生的另一件大案,只不过一个发生在湖南,另一个发生在山东,楚帛书的出土曾轰动一时,因为时间的先后顺序,人们只记得楚帛书被盗,而山东齐国大墓出土的《黄老帛书》被盗却似乎无人问津。事实上,《黄老帛书》记载的东西堪称天书,无人能懂,而前者却是记录当时社会形态的重要文献,故而关注前者的人多一些。但是官方从来没放弃过《黄老帛书》的追查,无怪他们一听到帛书的线索,动作会这么迅速。
阿九嗯了一声,说道:“罗叔,不是我多嘴,这招苦肉计是您老出的主意吧?三十年前《黄老帛书》的那个大斗,可是您跟关爷一起倒的,您就不怕引火烧身啊?”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是一个激灵,太扯了吧!老爹和这个罗锅竟然是《黄老帛书》被盗的主犯?天呢!我还较有兴致的期望老爹从良,这么大的案子他都犯下了,从良还有个屁用?
罗锅微微一笑:“小阿九这回你可猜错了,这次关爷下了血本,一定要在夜猫子之前找到九幽玄宫的真相,现在所有的计划和事态推演,都是关爷一个人在操作,我们每个人,只是这盘棋上的一枚棋子。这场博弈,绝对会给倒斗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说着,就把目光投向我这边,说道:“小关爷,你做好准备了吗?”
我愣在那里,根本没听懂他说些什么,我想站起来问个清楚,却发现自从我被扯进来之后,似乎永远只能看到老爹的尾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夹杂在一起,我根本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问起,那种感觉就像突然掉进了盘丝洞,四周全是混乱的蜘蛛网,扯断一根还会出现无数根,根本找不到头绪。本来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到老爹,但是我渐渐发现,越走下去,碰到的谜题越多,似乎越追老爹就越遥远,然而我尽量忍住好奇心不去在乎那些无法理解的事,却发现如果我不解决这些荆棘,似乎永远也跟不上老爹的脚步。从这一刻起,我慢慢发现,我追寻的已经不再是老爹,而是老爹背后的那个真相。
罗锅不等我回答,站起来说道:“走吧,我想小刀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说着,把烟灰敲了出来,出门而去。
阿九站起来扶我,我忙问他去哪,他说他也不知道,到了地方就知道了。
之后的两天多时间,我们一直在车上度过,我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补充能量,于是这两天我只管睡觉,不过坐车睡不踏实,一直噩梦连连,尤其是那个噩梦,那条蟒蛇不断在我梦里出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但是这是我从进入湖底神庙以来,睡得最多的两天。
其间我问罗锅了解过崐山古墓,罗锅告诉我,崐山古墓位于胶东半岛,也就是春秋战国时强国齐国的故地,所谓崐山,其实就是位于烟台境内的昆嵛山,此山东临大海,西接齐鲁大地,曾被古人一度誉为东海仙山之祖,行里之所以称之为崐山,意思是此山可称得上是华夏东方的昆仑。这座山方圆百里,造势非凡,属于泰山龙脉的延伸,在风水上有着得天独厚的磅礴之气,乃入水龙的龙头。风水上的龙脉有出水龙之称,出水就是飞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