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心情听素牙子说话,仔细盯着那些泥人,现它们似乎并不能冲上来对我抓咬,只是离得很近,张牙舞爪的嘶吼,阵阵泥腥恶臭扑鼻,令人胃里翻滚,脑袋晕。
我挣扎了一下,感觉陷入泥中的下半身被无数只手爪控制着动弹不得,皮肤上传来又疼又滑的触感,很瘆人,不过好在没有继续往下陷了。
这种类似的场景我见过两次了,经过最初的惊慌,渐渐又平复了心情,抬头看着素牙子五个鬼怪,叹口气道:“放了他们吧,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
以前,我一直以为这句话很套路,很没有意思,但轮到自己说出口时才充分的感受到一种无奈与郁闷。
素牙子桀桀怪笑道:“不可能,不可能。”
我无话可说了,这就是明摆着祸害人,鬼怪与人类的思维方式不同,他们说一不二,说不行就绝对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点和蛇蝎倒很相似,冷血,无情。
大厅内充斥着泥人“唔呀”的吼叫、火苗迸裂声和浓浓的臭气,没有人说话,对面群鬼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
我心里有点麻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过了好一会再次叹了口气道:“素牙子,你为什么非要杀我呢?杀了我你又有什么好处?”
“当然要杀你,我师傅的一缕残魂被你灭了,你难道不该死?”
素牙子恨恨道:“要说好处,也有不少,你一身行气之法很纯正,我们吸食了大有裨益,说不定还能因此还阳,享受人间之福,而且天官派百年道统之争就此结束,你身为灵道掌教身死,则我幻道崛起。”
又是这种说法,我听着就感到说不出的烦躁,怒道:“老巫婆,不是我说你,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活在小说里吗?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社会?小车满地跑,飞机满天飞,在家看电视,出门坐公交,反正就是大家赚钱过日子,钱少了穷逼,钱多了装逼,师傅道统什么的跟屁一样,连五块钱都不值,我学这玩意儿也是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就学会了,你要那什么道统是吧,你拿去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是天官派掌教,我特么不玩了,你全家一起当掌教吧。”
素牙子和那叶喇面面相觑,忽然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森森鬼音缭绕扩散,令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这时叶喇擦擦眼角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天国护法真人陈定命的子孙竟然如此没有骨气,想当年他打压的我师傅宋真人节节败逃,连阿玛身边的数十奇人异士于他也如土鸡瓦狗一般,黑白两道灵法门人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就是那老佛爷请他去给宫廷做道场驱晦气,他都不假以辞色,桀骜不驯傲视天下,神秘莫测,心狠手辣,令人念之生畏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后代,此地经营一百多年用来对付你,真是可惜了。”
宋真人,陈定命?我想起在环仙窟中素牙子的说法,便问素牙子:“莫非这叶喇老鬼是你师叔级别的?”
素牙子点头哼道:“没错!”
我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说道:“你们为什么都在南京这么个地方?”
素牙子道:“还不是拜陈定命所赐,当年天国定都应天府金陵,他为护法国师,这里自然是他的地方,我们身不由己啊。”
我点点头脑海中回忆起从小到大的经历,去年在老家时遇见的张脚医、阿晶背后的老女人、郝三婆、血色诅咒石、神葬宫、湿皮婆还有喜留佛,今年遇见胡思晴他爹,百尺老道,智深师徒,仔细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好像有所联系,而纽带可能是那喜留佛,心中不由升起一种可怕的念头。
连忙对素牙子道:“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吧……也是身不由己,我怀疑我的所作所为好像被人设计好的,是以一种既定的模式在运转,呃……这么说你懂吗?”
素牙子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懂。”
“也就是说,我的所作所为其实不受控制,做的一些事莫名其妙的就生了,你看,我如果不去那天贵园小区,咱们就不会接触,如果我不来学校,也遇不到叶喇,说实话,我还真没遇到多少鬼怪,自学了一身本领没来得及显摆,结果让你们给碰上了,这就好像上街买菜一样,我身上就三块钱,可巧你家的菜刚好打包一起带走也就三块,这多巧合?是吧!我怀疑我们是被一种冥冥中的诡异力量控制了。”
我越说越顺溜,越想越是那么回事,“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自相残杀了,我做些人俑给你们附身,平时出来一块喝喝啤酒吃吃小菜,谈谈国际局势,聊聊隔壁李寡妇张瘸子啥的,从此相信相爱一家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好不好?”
“好你个头!”
“胡说八道!”
“乱七八糟!”
素牙子、叶喇等鬼异口同声,看得出,它们有点犯晕。
叶喇冷冷道:“你是什么人物也配那些力量左右?若不是师出同门,你以为就凭你的小小手段岂能克制我们?”
我一听也有点犯糊涂,什么这些力量那些力量?难道是我想多了?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抬头一看惊异莫名,只见天花板下横着一块跷跷板,一头一个笼子,一个里面装着公鸡,一个里面装着黑狗,跷跷板的中间有个绞肉机似的铁疙瘩,跷跷板来回撬动,公鸡和黑狗便一只只掉进绞肉机中,很快就被绞成碎肉,而浓浓的血水直接落在我头上,腥臭腥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