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来顺被掀到一旁,他连滚带爬越过玉画,抱住穆春的腿:“大小姐,求你,求你先答应,不能打架,决不能打起来!”
穆春还未见过这小伙子如此失态的模样,她瞧着阿骨的坚决和大军的寸步不让,心里略微松动,生涩开口阻止:“王大叔,你先住手。”
王大军听见大小姐发话,手一挥,他身后聚集越来越多的雇工将锄头镰刀等农具放下。
阿骨脸上青筋毕露,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穆春扬眉冲他喝道:“你们派个代表跟我谈,不许再闹事!”
阿骨梗着脖子怒道:“谁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今日定要打得你们不敢再欺负人……”
“穆家哪里欺负了我们?”有讲道理的雇工开口说话。
“就是,就是,别人都不用我们这些孤寡老弱,穆家愿意请,怎么叫为富不仁?”一人开口,百人呼应。
这会儿,就连穆春也看出来,阿骨根本不是为了涨工钱,他就是要煽动雇工们打架闹事。
田来顺还跪在地上,穆春轻踢他一下:“起来说话。”
又指着扬子道:“你来。”
扬子虽然没有主见,但是他身形高大,力气又足,那些闹事的雇工本来是以他马首是瞻。
只是阿骨善于游说,扬子哥听阿骨的话,其余的雇工也就间接被阿骨利用。
“去呀,大小姐发话了。”见谈判奏效,本着涨工钱目的的雇工推扬子哥出去。
穆春对大军道:“王大叔,你带他到院子里等我。”
王大军见穆春出面,有些不服气,怒道:“这等不知感恩的东西,有什么好谈的,得寸进尺他们!依我看,就该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王大叔!”穆春见闹事的雇工们怒火又起,忍不住提高音量呵斥王大军。
王大军到底顾忌穆春的身份,忍着怒气答应了。
穆春对田来顺说道:“你先跟我过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田来顺拼命阻止两边人马打起来,定然知道内情。
“大小姐,两个月前,我爹就是这样被打死的。”
田来顺跟在穆春后头,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当时也是这样,要涨工钱,闹事打架。开始我爹跟大军叔一样,以为他们是刁民,打一顿压制压制就好了,谁知道是拿命来拼的,我爹被砍了几刀,回去没多久就死了。”
田来顺说着哭了起来,他用袖子抹抹眼泪,坚强地继续说道:“后来我爹下葬了,大太太答应给他们涨工钱。可是小的有一次,瞧见带头起哄的那人,平素都揭不开锅,却吃上烧鸡了,而且不止一次。”
“小的觉得蹊跷,暗自留心,怀疑他被人收买,故意挑事。可后来我娘逼我不许再提爹的事,让我到阳岐城去,此事也就算了。”
“今日的情形,跟那日的一模一样。阿骨就是那个教唆的人,若是扬子哥不小心失手打死人,坐牢的是他,阿骨还是逍遥自在。”
“小的怀疑阿骨跟东郊庄子上,怂恿打死我爹的人一样,被人收买了,故意挑事,所以才斗胆拦着小姐别上当……”田来顺说着嚎啕大哭,毛头小伙子泣涕横流:“小的无能,没办法找到证据,为我爹报仇。请小姐做主……”
聚众斗殴,死的死,坐牢的坐牢。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吃着烧鸡喝着酒,过着快活的日子。
天理难容。
穆春见他哭得伤心,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若是事情如你所说,我定然找机会将背后指使之人揪出来……”
她回房换了衣裳,重新梳洗装扮,画了一个成熟的妆容,起身去客厅。
扬子哥正跟大军说话:“我也不想闹,可阿骨说的有道理,咱们身强力壮,一个顶三个,岂能跟那些瘦不拉几的人一个价钱?我娘养我花了多少粮食?他们又能卖几把力气?”
大军任由他啰嗦,不耐烦的很,只是碍于穆春的吩咐,时不时应两句。
“那个阿骨,什么来头?”穆春开门见山,问扬子哥。
扬子哥一愣,没想到是这个话题,他挠挠头,不懂穆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才是带头的人,大小姐怎么问阿骨?
“他是我的好兄弟,怎么?”扬子哥想了想,如此回答。
“哦。”穆春坐下来,笑着道:“你的好兄弟差点害死你。”
“胡说。”扬子哥梗着脖子反驳。
“他说,东郊庄子的雇工涨了工钱,是吗?”穆春慢条斯理问扬子哥:“可你知道,东郊是怎么涨的吗?后来的结果又是怎么样?”
扬子哥语塞。
阿骨说,东郊的人也是闹了一场,工钱就涨了。
谁还嫌银子多不成?
“两个月前,东郊的雇工也像你们这样闹腾,然后,打死了管事的。带头的被抓去衙门,判了斩立决。”
穆春轻描淡写,扬子哥却听得惊心动魄。穆春的声音,像是催命符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响:“你知道,那个怂恿他们闹事的人,怎么样了吗?”
穆春悠悠的看了脸色煞白的扬子哥一眼,暗想有勇无谋的蠢货,冷冷说道:“最开始怂恿之人,过上了吃烧鸡,喝小酒的好日子。他家里,突然多了许多银子。”
这是一场阴谋,有人针对穆家田庄,煽动雇工闹事,不知目的何在?
扬子哥开始流冷汗:“大小姐是说,阿骨……”
“今日若真打起来,你就是问斩的那个,阿骨,就是吃香喝辣的那个。”穆春嘴角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