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你真砍呀?”十阿弥低哼一声,猛然倒地。
“十阿弥……”前田利家快速靠到十阿弥身边。随后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糟!”
阿松早已回到树荫后,紧紧盯着二人。前田利家虽然事先没有向她透露任何内幕,但凭敏锐的头脑,她已猜出今天决斗的意味。
前田利家弯腰下去检查伤口。惊人地准确。从左边的脖根一直砍到胸口,周围的草丛已经被染红。
“十阿弥,唉!”
十阿弥的父亲在小豆坂之战中壮烈殉身,他从小便成了孤儿。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如果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他大概能得到丰厚的赏赐。重振家声,没想到竟这样结束了人生。不知有没有听到前田利家的声音,十阿弥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身边的草。像被踩中的蚂蚱一样抽搐着。“犬……快去……”
他努力想说些什么,但是后面的话越来越模糊,不久,那张俊美而白皙的脸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快,快逃。有人向这边来了。”
阿松看到这一切似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于是快步走过来,催促着仍然单膝跪地的前田利家。
前田利家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着十阿弥拜了一拜。然后迅速擦净武刀。人生怎会如此巧合,如此不可预料!愤怒的前田利家不只一次想杀死言语尖刻的十阿弥。前田利家的爱刀——赤坂千手院康次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思,自作主张杀了他。
前田利家将武刀收回刀鞘。默默地在阿松面前蹲下身子。阿松顺从地趴到他背上。前田利家背起她,绕过角楼向左走去。
毛利新助一个人来到枫树丛中。但他还是有些担心,又退几步,竖耳定目,走到十阿弥倒下的地方。
“真是性急,已经死了。”他自言自语道。“好了,收起尸体。用席子盖上,然后将这尸体搬走。”
搬运犯人尸体来的并不是农奴屠失。因为害怕事情败露,便挑选了两个同样出身于前田家的低级武士。两个低级武士将搬来的尸体扔到草丛中,盖上席子,然后其中一人走向十阿弥的尸体:“啊呀,流了这么多血。”
“居然流血了,装得真像。”新助站在那里,苦笑道。他仍然认为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究竟是谁杀了谁?”
“是前田又左杀了主公宠爱的爱智十阿弥……”
“啊?前田公子?……坏事了!他恐怕要被驱逐了。”这个武士本来就属于前田家的低级武士,在得知自家公子杀了主公织田信长的宠爱近侍爱智十阿弥,当即被吓了一跳。
毛利新助轻轻笑了笑,踢着脚边的石头。
“前田公子为何要杀十阿弥君?他并非器量狭小之人啊……”低级武士道,“这一刀砍得真厉害。从脖子左边一直抹到胸前。”
“不要啰嗦,赶紧用席子裹起尸体。如有人问,一定要严守秘密。十阿弥仗着主公宠爱,竟不分场合,不顾身份,说话尖酸刻薄。终于落得如此下场。唉!”
新助以为十阿弥是在装死,想趁他不便说话时踢他一脚,以雪平日被羞辱之耻。
“是,是。我一定保守秘密。但是,请恕在下多嘴,为何要更换尸体?”
“不必多问。”
“可是,这太悲惨了……连脖子都掉下来了。脖子……脖子几乎被砍断了阿!”
“什么?”毛利新助靠上来。“脖子断了?究竟怎么回事?”
他走近前去,弯下身子去看低级武士怀中的十阿弥,突然惊叫起来。借着银灰的月光,他清楚地看见,十阿弥双唇紧闭,已经完全断气。贴着草丛的脸颊上,粘着厚厚的黑色血块。毛利新助惊慌失措地拍拍脑袋,低声道:“放下,不用搬了。”
因为平日积怨太深,前田又左卫门当真杀了十阿弥。虽然织田信长大人谆谆叮嘱,然而……毛利新助觉得只好向织田信长如实禀告了。
“快!将带来的尸体运回不净门,迅速关闭城门!”
前田利家违抗主命。杀了朋友,决不能让他轻易逃脱。他大概还没有逃出城外,必须立刻关闭各处城门。搜捕前田利家。至于织田信长如何裁决,已非他毛利新助应管之事。
低级武士和另外一个低级武士顺从地将犯人尸体重新放回车上,飞奔而去。
等三人都急忙离开后,躲藏在附近的前田又左卫门利家茫然地目送着三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他背上的阿松好像还未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啊,流星。”她把嘴贴到前田利家耳边,手指天空。
前田利家慢慢地将阿松向上背了背,道:“阿松。”
“嗯。”
“你自己回夫人身边去吧。”
“不。”阿松摇着头。“我不是夫人的侍女,我是前田又左卫门利家的妻子。”
“但我出了差错。就要被斩首了。你不知道,我……错杀了十阿弥。”
“啊?”
阿松这才睁大眼睛,从后面盯着前田利家的脸。“你当真杀了十阿弥?”
前田利家感觉到阿松的目光,点了点头。“所以。你自己回去吧。主公不会责怪你。明白吗?”
“不,”阿松摇着头,“如果你被杀,阿松也随你去。”
前田利家苦笑着迈开脚步。他根本没将年轻的阿松的话放在心上。他准备将阿松背到内庭,训斥一番后放下,然后去织田信长处,任凭织田信长裁决,即使斩首,他也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