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甚么人,咋恁地利害?”
高衙内横行京城多年,却不曾听过这样一个人物,心里奇怪便问陆谦。
“这个小的也不曾……”
陆谦也觉得面生,正想回话,突见得淮南郡王与他这般亲热,心里一激灵,连想起那日李邦彦说的话来,心想,莫非是那个小子,难道他没有参加科举。他眉头一皱便心生一计,于是对身边的另一个女真人耳语两句,那女真人便到台上对完颜希尹悄声说了什么。
且说完颜希尹见自己苦心雕琢数月的一首得意之作,瞬间便被眼前的少年盖过,心中的苦闷正无处可说,突听得同伙的传言,顿时眼中闪过一缕犀利的寒芒。便见他走到古浩天跟前,拱手行礼,说道:
“古郎君大名,果不虚传。”
“凡夫俗子,那有什么大名……”
古浩天顺口便回了话,随即看到完颜希尹狡黠的神色,蓦地想到中其圈套了。但反过一想也就释然,身份信息总归包不住的,早一时迟一时被对方知道又有何妨,于是索性大方的问道:
“完颜大使身负国事,竟也关心一个乡野之人的大名,在下倒也好奇的紧。”
“偶然闻之而已,据传古郎君对我女真国甚有敌意,却不知为何?”
完颜希尹坐实了对方的身份,但见其确实年轻,却对金国那来有怎么深的了解,心里实在好奇,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汉家江山传承千余年,立国无数,但与北方部族这间可有和平相处过的时候,从匈奴始,那一个夷族不对中原之地垂涎三尺,把汉人性命视如草芥。足下莫非以为,女真人能避免吗?”
古浩天见话已挑明,便再不回避,直截了当的指了出来。
“在下记得你们汉人有一古训,天下江山有德者居之,如此说来,中原之地也并非一族一氏之地啊!”
“尔女真莫非敢称有德之人?足下须记,汉家江山延续数千年,英雄豪杰灿若繁星,又岂是枭小之辈可以窥视的。”古浩天霸气的回应道。 “嘿!嘿!”
完颜希尹冷笑两声,并不接话,但心中对古浩天的杀意更浓了。
“希尹与那厮说甚,半日不休。”
二王子眼看填词又输一场,正烦着呢,却见完颜希尹与那小子在嘀咕个不停,心里纳闷。
“王子可知,这小子便是那个传扬联辽抗金之人。”
“啥!”
完颜宗望一听,立时两眼圆睁,直瞪着古浩天,似要把他吃了一般。
卞祥一直关注着女真人的动静,这时见情形又有不对,便快步冲到台上,护在古浩天的身前。轻蔑的说道:
“咋的!输不起啊!只管划下道来,老爷我正手痒呢。”
完颜宗望身为王子,也为一族勇士,傲气异常,今晚先为一小子打脸,现又被一俗汉凌辱,如何咽的下这口气。顿时暴怒,挥着拳头又要上来,却被完颜希尹好歹劝住。
而台下众人正沉淀于《沁园春?雪》的美妙的意境中,突听得台上又起冲突,一时都聚焦过来,正看到那女真王子挥拳又要打人。便以为女真人填词输了恼羞成怒又要动手,顿时满场起哄。
完颜宗望气的浑身发抖,完颜希尹虽然表面冷静,却也气血翻涌,他盯着古浩天阴恻恻的讲道: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岂是一无知小子可以妄言,数年之后,本人必定再临此楼,希望到时能有幸与你再论诗词。”
“适才听足下咏雪,深为北国风光而神往,尔等南来不易,不若由在下择日前往会宁府走一遭,领略一下女真国都的景致。”
“好!好——好!在下且等候那日的到来,只是这矾楼别让我等捷足先登才好。”
完颜希尹见这个毛头小子竟然打起金国都城的主意,怒极反笑,然后用阴冷的目光扫视全场,好似要把每一个耻笑他的人,都印在心里一般,随后拉起完颜宗望就往台下走去。
“完颜副使既是喜好汉家诗词,在下也不便吝啬,只是数年太久,今日便再作一词相送。”
古浩天见反正已经撕破脸皮了,干脆再来一个狠的,便当着众人的面,朗声喊道。
随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正是那首《满江红?写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五胡耻,犹未雪。汉家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