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了,一切都凝固了,除了还在从易先生身上往下滴的黑狗血......
满头满脸都是。
往日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的形象早已不复存在,现在,易如风就像一个如假包换的鬼。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盆异物惊呆也吓坏,头脑瞬间冷静下来,目光也终于有了焦点——这些混蛋在干什么?我这是怎么了?屋里出什么事了?乱七八糟谁弄的?
几个家丁目不转睛地盯着易先生的表情,只见他脸上瞬间没了刚才那种乖戾凶残的的表情,换成了一脸的茫然,心中大为高兴。
成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被驱走了,易先生被救回来了!我们几个都是大功臣了哈哈!
然后再彼此看看,意思是,咱几个可要互相作证哦。
易如风总算缓过神来,看看沈棍手里血乎拉碴的盆,再看看自己从头到脚这一身令人作呕、腥气冲天的不明液体,各种难受,各种恶心,刚要发作,体力透支,竟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沈棍等人手忙脚乱地扔了盆,赶紧喊人来帮忙。
然而失去意识的易如风,继续经受着良心的拷问,和各种受害者的精神折磨。他虽然闭着眼睛,脸上却不断露出痛苦的神色。
家丁们七手八脚想把他送医院,还是沈棍说:“等等,易先生最要面子了,这样子传出去,让易先生多难堪啊!咱们给他清理清理再送医院吧。”
想起易先生平日里对自己的“恩情”,大家都同意让他体体面面地去医院。
于是用水冲,用毛巾擦,忙活了大半天才叫救护车。
大夫神情凝重地说:“突发性脑溢血,送来的有些晚了。”
脑出血的发生主要是因为血压突然上升,导致脑内微血管破裂引起的脑部出血。
沈棍懵了:“不能吧大夫?脑溢血不是一般老年人才会得吗?”
大夫:“现在发病的年龄越来越轻了,过度劳累,精神刺激,都会诱发脑溢血。手术还算成功,命是保住了,但是会有后遗症,失语,偏瘫,都极有可能出现。”
所以,在尚未跟任何被害人当面对峙的情况下,易如风已经无比乖顺地躺进了医院。
易如风的父母已经赶到,把icu病房的门关起来互相埋怨。
易母黑着脸埋怨:“就怪你,年轻时干了那么多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吧?怎么报在小风风身上,不报在你身上呢?”
易父也没好气地说:“你还有脸说?我干的那些缺德事,始作俑者哪一个不是你?”
易母生气地说:“怎么是我呢?!都是你干的,我可是一个手指头都没伸过。”
易父:“对,你是没亲自动手,但,是谁成天在我耳边唠唠叨叨,说无毒不丈夫?说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来着?”
易母气呼呼地把脸转向墙,不吭声了。
易父的语气略微缓和:“搞不好呀,小风他自己也没少做缺德事。”
这时,护士敲门要进来观察病人情况,易母立马掏出一条真丝手绢,哭天抹泪地嚎了起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可让我怎么办啊啊啊!”
好心的护士劝她:“女士您别过分伤心,情况是在慢慢好转的。”
易母马上不嚎了,问:“我儿子还能恢复成以前那个样子吗?”
护士面有难色:“这个需要问主治大夫。”
易母:“给我去把他叫来。”
护士:“主治大夫现在正忙着,过一会儿会来的。”
易母望着昏迷不醒的易如风:“不行,我儿子都这样了,你们医务工作者到底懂不懂为人父母的心啊!要是连这点同情心也没有,趁早别干这一行,回老家卖红薯去!”
护士一头黑线:“那,我去跟主治大夫说一声吧。”
易母催促着:“赶紧去赶紧去!跟大夫说一声,我儿子住院的这些日子,我们愿意多出钱把大夫包下来,多少钱都行!”
易父不悦地插了一句:“大夫又不是电影院,那能随便包给谁吗?”
易母暴跳如雷:“那就换医院!我就不信了,多给钱难道还找不到愿意专门为我儿子服务的大夫吗?”
易父:“就这家医院的脑科最有名,你要是还想要你儿子的小命,就老老实实在这住着。”
易母一愣,转而又开始扑在易如风被子上哭喊:“儿啊,你可要快点醒啊,你不在,下边的人都会偷懒着呢,肯定都不好好工作。他们不好好工作,咱们易氏就得亏钱。咱家又不是小公司,这一亏,搞不好就是上亿啊!你说,只出不进哪儿行呢?非得把我养老的钱亏光了不可!你爸那个老东西又懒惯了,不愿意回公司重操旧业,所以,你必须要好起来,为了你老妈我能舒舒服服地安度晚年,你必须得给我好起来,听见了没有?......诶,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易母边说边晃着儿子的胳膊,晃得旁边的输液瓶都要掉下来了。
可易如风躺着一动不动,也动不了。医生说,术后最少最少要48小时他才可能醒过来,而现在还不到24小时。
别人的家属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轻声细语轻手轻脚地守在病人床前,或者轻轻啜泣,只有易如风的病房里,老爸老妈差点儿互相大打出手。
他们之间早已没有爱,或许从来也没有过爱。当初之所以会结合,是因为易母看上了易父如日中天的事业,而易父看上了易母家里高 官的强大关系网。
后来,他们彼此相看两相厌的时候也没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