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等候的时间不是玩手机就是聊天,或者看电视,只有这位男顾客,等候的时候一直神情肃穆,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似的。
坐进高脚椅,眼看着一缕缕头发扑梭梭落地,这位客人终于憋不住开始默然垂泪。
理发师小哥不解地抬头瞅瞅电视上正播的动画片,以春天般的温暖安慰着顾客:“3岁小屁孩儿到我这儿来理发,给放个喜羊羊就不哭了,你这么大人了咋还哭啊,是不是不喜欢看喜羊羊?要不给你换个小猪佩奇看看?”
“不用了,”因为手在罩子底下出不来,男客人用力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流到半路的鼻涕给吸溜了回去,“你就是给我放郭x纲相声我也得哭。”
理发师小哥如何能懂,这三千青丝是身为资深文青的巫海,多少的灵感啊啊啊!
明天就是老哥的婚礼了,他这个亲弟弟为了履行诺言,在婚礼上以一个干净利落的形象示人,一狠心把自己一头引(油)以(光)为(可)傲(鉴)的长发剪掉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理发师举着一本流行杂志问他要剪哪种发型,巫海痛心疾首地说:“既然剪,就给哥们儿来个痛快的,光头罢!”
语气俨然是发布遗嘱的语气。
小哥斜睨着他,对这位大哥大义凛然赴刑场的架势很不以为然——弄啥哩?不就理个发,至于嘛!小看我的手艺是不是?
听着推子嗡嗡嗡的声音,巫海如坐针毡,好几次想跳起来,但是为了不剃成阴阳头,只好忍了。
到后来,他干脆闭上眼不敢看了,就跟他头发上长了神经似的那么痛,脸跟纸一样白。
全理完之后,理发师小哥说:“光头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得亏兄弟你这头型长得不错。”
巫海却傻傻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就跟小白第一眼看到被造型师糟蹋掉的自己的形象时一样。
然后,默默掏钱,魂不守舍地飘了出去,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才子真如海了。心里默念,老哥,为了你,我半条命都没了,老弟我对得起你了啊!
好在,过几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所以后来婚礼上,大家都看见一枚大光头像灯泡一样闪闪发亮,简直能晃瞎人的眼。
巫海时不时还会不自觉地做出甩头发的动作,咦,怎么脑袋上凉飕飕的?然后再习惯『性』地伸手一撩很快就意识到,甭费劲了,再甩也飘逸不了了!
这枚光可照人的脑壳几次飘过沈长歌的面前,她硬是没认出来,还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那抹熟悉的长发,期待二儿子起码是洗了头来的。
别人家婚礼都是上午,巫氏婚礼别出心裁地安排在晚上举行。
现场,沈长歌一边招呼来宾一边小声问家丁:“咦,大海怎么还没来啊,看见他了吗?”
家丁们远远望着巫海陌生的背影,斩钉截铁地回答:“没瞧见啊!”
沈?”
家丁:“马上就会到这个厅来了。”
话音刚落,现场的人群发出一阵『骚』动,自动让出一条铺着红毯的路来。
在红毯的尽头,是捧着花的男才女貌的一对新人,看起来就像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款款而来,后边跟着不知哪里找来的一对颜值超高的小花童。
新人那副幸福美丽和般配的样子,让沈长歌看了,小心脏都砰砰直跳,想起了自己和天行新婚时的样子,好想再年轻一次!
由于没有安排牧师帮忙打听“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那一套东西,也没有繁琐的仪式,所以戒指都已经戴在彼此手指头上了。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新娘捧花的手,她的无名指上果然套着一枚戒指,但可惜并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巨型鸽子蛋(鸽子蛋大小的钻石)”,而是,而是来宾们都很惊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巫氏长子的新娘,可以说千百亿身家,结婚戴的戒指竟然不是钻石也不是宝石,而是石头的!
如假包换的椭圆形灰不溜秋带白条纹小石子一颗,不过是打磨得光滑些不磨手罢了,就跟在沙滩捡到的那种没差别!
这种形状戴在她纤长的手上倒是不难看,但问题这是大婚啊,而且是一国首富的大婚,弄块石头当戒指是不是也太敷衍、太寒酸了点儿?最少最少也该是那种白金指环才对啊!
但大家其实不知道,小白的戒指里面大有乾坤。
那颗灰不溜秋的小石子,其实是个超级『迷』你雷公蛋,很罕见的尺寸,里面长有极为细小美丽的天蓝『色』晶体。
它被切割得十分巧妙,对半切开成两个半球之后,安装了一个超级小的开关装置,可以让上半球变成盖子一样,自由打开、关上,随时欣赏大自然的奇迹。
话说如此『迷』你的雷公蛋也是极为稀少,还没颗花生豆大,全世界不知道才有几个,巫山花了很多心血才弄来的。
匠人更是花了很多心思,才将它打制成戴上以后舒服得感觉没戴的戒指。那个开关因为尺寸太过小巧,肉眼都快看不着了,所以安装起来不比给珠穆朗玛峰安电梯容易多少。
这一切只因上次参观奇石展,白云暖说她最喜欢的是雷公蛋,也是因为白云暖说,她不喜欢戴首饰。
小白得到这枚稀有的结婚戒指十分惊喜,她本来就不想从此以后戴个大钻石招摇过市。更重要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她所反感的,而这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