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舒秦在心里默默盘算,如果周三的b超和核磁共振也没问题,一家人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这么想着进了手术间,抬眼看到禹明,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她在外面打了这么久电话,他居然没想起来训她。瞥瞥他侧脸,他表情很平静。

拆全麻包的时候,她得出结论,估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课题的事,根本没空找她麻烦。

她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禹明忙完手术室的事,马上到电脑上派明天的班,等科里的事忙完了,他又拿着各科发来的会诊单一一去会诊。

回来都八点半了,禹明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旧金山乔治医学中心打来电话了,又去接电话。

舒秦穿上白大褂自行去访视明天的病人,电梯里遇到盛一南和吴墨,两人都哭丧着个脸,一问才知他们被章副主任抓去给林景洋师兄干活。

吴墨软声叹息:“我的成绩是四个人里最差的,本来打算晚上回去好好看书呢,这可怎么好,等忙完回去,起码十点多了。”

盛一南挠挠头:“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医,每天我回宿舍都能看到王姣姣那个耳鼻喉科博士室友,大好年华就秃了头,霸王洗发水不知道用了多少瓶,也没看她长出多少新头发来。”

“还有——”她忿忿然,“刚才林景洋师兄只顾着笑呵呵给我们分派任务,一回身就把王姣姣放走了,章副主任看我们不积极,说科里学生有义务参与课题组工作,大有要批评我们的意思,那你们倒是让王姣姣跑腿打杂啊。”

舒秦先是挑眉,接着便露出鄙夷的表情:“看看人家的师兄。”她的师兄倒好,一有需要打杂的项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她数了数手里的疼痛量表,分给她两个病人,多倒是不算多,但是晚上新的治疗上了以后,必须马上做一轮疼痛评估。

如果够快的话,两个病人做下来,最多一个小时。

速战速决吧。

出了电梯三人分道扬镳。

舒秦回到更衣室喝水,有人推门进来:“看到oa上出的通知没,院里又要选‘青年后备人才’了,怎么样,你今年打算报名吗?”

青年后备人才?舒秦一愣,这个关系到年轻医生评职称和竞聘职位,一旦选上,大有优势。

她朝那边一看,是两位女老师,她们大概是觉得够晚了,更衣室里又只有舒秦一个学生,说话非常随意。

“我现在没课题,报了也没用,再说我们科今年还能有谁?也就看禹明了吧,罗主任的爱将,院里领导也都器重他。”

前头那人说:“林景洋不是也批下来国字号了吗,如果他也报名,章副主任在院里又不是完全没影响力,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就看这次国际合作顺不顺利了。”

舒秦听了这番话,看看手里的量表,从衣柜里翻出个崭新的文件夹,把资料妥善装进去,从更衣室出来,去疼痛病房。

疼痛病房共有二十五张床位,晚班医生早已经查完房了,一名夜班护士正在护士站整理病历夹。

舒秦含笑跟对方打声招呼,找出那两份病历。

第一位患者在9床,是一名八岁的男孩,骨肉瘤,已经做过患肢根治术,还在放疗,因为原发部位持续性剧烈疼痛,患儿生活质量差,在家属的强力要求下,特地从骨科转来疼痛病房做治疗。

舒秦洗完手才走到床边,男孩已经睡着了。小小的一张脸掩映在雪白的病房床单里,表情很安恬。

男孩的母亲穿着无菌衣坐在床旁,脸上有一种麻木的疲倦感,看她过去,男孩母亲悄声说:“今天晚上应该能睡个踏实觉了。”

舒秦先是弯腰端详了男孩一阵,然后极轻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她翻看病禹明的治疗方案,发现因为孩子的疼痛部位在下肢,禹明给患儿放置了一种镇痛泵。导管和套件都是进口的,药物则用极低浓度的吗|啡在维持。

而且禹明没有选保守的“硬膜外腔”,直接将导管放入“蛛网膜下腔”。

由于吗|啡几乎可以达到全脊髓麻醉,效果几乎立竿见影,首次剂量输注后,患儿很快便安然入睡。

根据今天的查房记录,孩子目前一切平稳,只要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带着“镇痛泵”回家了。

舒秦认真记录孩子的生命体征。孩子的母亲这些天显然累坏了,没多久就半靠在床边打起盹来。

舒秦轻手轻脚离开,去看下一位患者。

第二位患者住15床,姓周,48岁,乳腺癌,根治术一年后复发,目前已经广泛转移,体质非常虚弱。

听到脚步声,患者睁开眼睛,注视着舒秦。

舒秦知道这位患者跟9床的小男孩不同,生存期不会很长了,以她目前的从业经验和心理素质,还做不到跟患者平静对视,于是笑了笑,温声说:“您好,我是给您做疼痛评估的麻醉医生,我叫舒秦。”

患者极轻地点头。

舒秦开始做评估,手里的病历格外厚重。

这位患者治疗起来远比9床小男孩要棘手,病灶太分散太广,如果使用同样的镇痛方式,不但效果不确切,还会出现呼吸困难等并发症。

禹明给患者用的静脉输注泵,先后进行过好几次评估和观察,最后确定了舒芬太尼+羟|考酮的方案。

舒秦越看越奇怪,癌痛一向不属于麻醉的热门领域,禹明手里明明发过“麻醉超声在体外循环中的应用”这样的新热点i,为什么暂时放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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