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滔滔。
有桥不走,王孝杰非要坐船。
站在船头,吹着一股子北方寒意的河风,他心里的感觉就如同这浑浊又湍急的河水,难以平静。
行船将要抵岸,王孝杰看到岸边有个老熟人正牵着一匹马,明显是在等他。
离岸还有数步,王孝杰突然跳下水冲向岸边,将那个老熟人按倒在地好一顿胖揍。左勾拳右摆拳大耳刮子连着抽,像是要把最近这段时间积攒的怒气怨气全给发泄出来。
老熟人只是双手护脸,既未躲闪也没有反抗,让他打了个痛快。直到鼻青脸肿,王孝杰才喘着粗气停住了手,又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船上的几名随从小卒子一动不动全都惊呆了——王将军怎么会对阿史那忠节大打出手?
阿史那忠节鼻血直流。王孝杰撕破一片衣角十分野蛮的将他的鼻孔给堵住,再又打开羊皮酒袋子,将酒水对着他脸上鼻子上的伤口倾倒下来。
血啊酒啊还有黄河岸边的泥沙全都混在了一起,让阿史那忠节变成了一个大花脸。
“哈哈哈!”王孝杰指着阿史那忠节的脸,大笑了起来。
阿史那忠节一把抢过王孝杰手中的羊皮酒袋子,咕咕咕连着几口将里面的酒喝了个干净。
“走吧!”王孝杰将他的马牵了过来,要把缰绳塞进他的手里。
“去哪里?”阿史那忠节下意识的问道。
“回京城啊!”王孝杰说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阿史那忠节面露愧色的撇了撇嘴,小声道:“回了京城,我必死无疑。”
“王孝杰还活着,你就死不了。”
王孝杰将他的手拉住,瓣他的指头,让他握住了缰绳。
阿史那忠节愣了半晌,喃喃道:“恨我吗,孝杰?”
“恨,恨得要死。”王孝杰长吁了一口气,“我最在乎的兄弟,帮着外人夺我的兵权。我能不恨吗?”
阿史那忠节眼睑低垂,陷入了沉默。
“现在最好是,薛绍能够打赢这一仗。不然的话……”王孝杰停顿了一下没再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赢也好输也罢,回朝之后我都要狠狠的参他一本!”
阿史那忠节仍旧沉默。
“但我会保你不死。”王孝杰说道,“只要武太后点头,我愿意用任何东西去跟她交换。”
“为什么?”阿史那忠节问道。
“兄弟啊!我们是兄弟!”王孝杰翻身上了马,拍着阿史那忠节的马鞍鞍背,“时辰不早了,你倒是走不走?”
阿史那忠节翻身骑上了马,说道:“他们都不了解你。”
“所以,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兄弟!”
虎师大营,薛绍第一次召集众将议事。
有将军说,临阵换帅兵之大忌,此时我军不可交战,宜当退往丰州据城而守,可保不失。
这明显是在将薛绍的军。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薛绍是一定不会放弃诺真水的。此时此刻,好不容易重新召拢的仆骨部和同罗部的部众,正在慌乱的攀越阴山。
“说得不错。所以现在,我们不能跟突厥人开打。”薛绍如此回答。
“但是元珍肯定不这么想。”部将继续发难,“他一定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对我军发动大规模的袭击!”
“他不会。”薛绍答得从容,还带着微笑。
“何以见得?”众将一起问道。
“非但不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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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突袭,他还会撤营后退,给我腾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我去做好充分的准备。”薛绍说道。
众将面面相觑,显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薛绍的话。他们甚至发出了冷笑,用嗤之以鼻来形容也不为过。
“今日之议,到此为止。”薛绍站起来身来,“后天的这个时候,请众将准时前来赴会,不得有误!”
众将无一吭声,纷纷走出了帅帐。
此时此刻,他们对于薛绍这个“外来入侵者”的反感程度,已然达到了顶峰。有几名将军甚至私下商议,干脆来个哗变将他绑起算了。趁王将军还没走远,我们去把他找回来重掌军权!
但是也有人说,不必急于一时。薛绍夸下海口说突厥不会来袭,并会移营后退。后天这个时候我们且观成效。若是不准,再做哗变也不太迟!
这一提议得到了众将的认可,于是就这么私下敲定了。
薛绍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那几十名千牛卫卫士仍旧穿着制服,在玄云子的营帐外站哨。整整齐齐,挺威武的。
薛绍看了有点好笑,走过去问道:“你们是谁的麾下?”
“回薛少帅,我们是左千牛卫大将军程伯献,程将军麾下!”卫士答道。
薛绍微微一怔,“这么说,是真家伙?”
众卫士都笑了。
玄云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程将军非要带我一同回京向太后交令,我不同意。他反复坚持不肯罢休,最终,我只好接受了他强留下来的这一支卫队。”
“倒是派上了好用场。”薛绍不由得笑了一笑,好你个程伯献,这件事情居然还瞒着我!
“请薛少帅,帐内叙话。”玄云子发出了邀请。
薛绍笑了一笑,“好。”
有卫士忍不住发出哂笑,薛绍脸一板,“笑什么笑?我们是要商谈公务!”
于是众卫士不笑了。
薛绍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我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偏就有种掩耳盗铃的嫌疑了。
玄云子只是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