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郭元振满带挑衅与恐吓的言辞,咄悉匐不惊不怒也不急不忙,仍是翘起八字胡略带嘲讽的微笑着,说道:“激将法是没用的。±,x.我只想问郭将军一句,既然薛绍都快要赢了,你为何还要投降叛变?”
郭元振心中暗叹——不得不承认,咄悉匐的确是既冷静又精明,他比我想像中的要厉害很多。想来也是,以骨咄禄和元珍的眼界,既然他们敢于委派叶护咄悉匐来河陇独挡一面,率领十余万大军来打这一场大战役,想必他的军事素养和其他各方面的能力,必然不会太差。
“没话说了?”咄悉匐冷笑,摆了摆手,“拖出去,剁碎了!”
“那就剁吧!”郭元振也是不急不忙,坦然的笑着主动把双手剪到了背后,“早死晚死,都是死。早点剁了,我还能得个解脱。”
突厥侍卫多半听不懂郭元振说了什么,只管上了前来将他捆绑。
咄悉匐却是微微一皱眉,“郭将军的话,我好像有点听不大明白——什么叫早死,什么又叫晚死呢?”
郭元振面带笑容淡淡的道:“早死嘛,就是现在被你剁碎了喂狗。晚死,就是打了胜仗以后,别人升官受赏我却被朝廷清算问斩。相比之下,我倒更宁愿死在你们的手里。这样,至少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和悔恨。”
“奇怪,既然打了胜仗那你就是功臣。你们的朝廷为何还要斩你?”咄悉匐挺好奇,“提醒一句,身为阿史那贵族子弟,从小就有汉人儒生教我读书。不久前,我还曾经代表汗国出使唐朝。所以,郭将军千万不要欺我不懂你们唐朝之事。”
郭元振呵呵一笑,“你不说倒罢,说了我还真要耻笑你一番——不懂装懂!”
咄悉匐眉头一拧稍稍显出一丝怒意,但仍是没有发作,“何解?”
“大唐用来考核官员功过的七善二十四罪,叶护可知?”郭元振问道。
咄悉匐点头,“当然。”
郭元振便笑了,“当然个屁!”
咄悉匐气得咬了咬牙,“郭元振,你不要太无礼。”
“无礼又怎样?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还能杀我两次不成?”郭元振仍是笑道,“再说了,你明明就不懂七善二十四罪却非要装懂。这是自取其辱,怨不得我。”
咄悉匐还真是挺沉得住气,到这时他仍是没有发怒,反倒是眨着眼睛沉思了片刻,突然就像换脸一样的和颜悦色微笑起来,“赶紧放了郭将军!——给座,上酒!”
侍从们连忙松开郭元振,并且给郭元振取来了一个马札,拿来了酒水杯盏。
“这才对嘛!”郭元振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大杯子喝起浊白的奶酒。
“是我疏忽了,郭将军勿怪。”咄悉匐笑眯眯举杯来敬郭元振,并道,“按唐朝七善二十四罪的考评办法,郭将军身为丰州守将却不战弃城而逃,确是死罪。如果你能守住银川或是击退我军,尚能将功补功。但是现在薛绍已经进了银川,按你们唐朝的习惯,但有大小功劳全都要算归到他的头上。这就把郭将军最后的活命希望都给剥夺了——我说得对不对?”
“总算沾上了一点边。”郭元振撇了撇嘴,“但你也不用挑拨离间。哪怕我真的做了叛国之贼,我也不恨薛绍。不管他做了什么,他只是为了打赢这一场仗。他从未亏待于我,更加没有想过要害我。不管以后他认不认我,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最亲的兄弟,也是我最敬重的爷们儿。你们,谁都比不上他。”
“郭将军为人,值得敬佩。”咄悉匐举起杯来,“我敬郭将军一杯!”
郭元振不说话,一饮而尽。
“那郭将军有没有想过,一但你叛国降敌了,你的家人怎么办?”咄悉匐再又问道。
郭元振的心里不由得紧了一紧——这个咄悉匐,真是太狡诈了!
“嗯?”咄悉匐发出了一个重鼻音,似笑非笑的看着郭元振。
“我的家人,全在河北并州。”郭元振双眉深皱,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若有可能,我想拜请叶护尽快将我的家人,一并接到草原……”
咄悉匐笑了——郭元振的回答,入情入理。
“叶护若能答应,郭某此生,愿为叶护赴汤蹈火!”郭元振站了起来,抱拳而拜。
“郭将军请坐。”咄悉匐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的汗兄亲率三十余万大军,早已经打下了大半个河北。或许就在你我说话的这功夫,并州也已经拿下了。”
“啊?”郭元振惊叫了一声,“那我的家人,如何是好?”
咄悉匐笑眯眯的摆手,“郭将军放心,只要他们没有死在乱军之中,我的汗兄是肯定不会对你的家人妄加伤害的。”
“……”郭元振无语,咬牙,皱眉。
咄悉匐眨了眨眼睛,“我马上飞鸽传书,让我的汗兄照顾你的家人。”
“好,有劳叶护!”郭元振挺急切。
咄悉匐摆了一下手,示意侍人马上|将这件事情办了,然后再道:“郭将军适才说了,我军已经中了薛绍的圈套全都离死不远。不知,这做何解释呢?”
这下换作是郭元振笑了,“如果我说了,那我对叶护来说,还有用处吗?”
咄悉匐连连的眨动眼睛,然后哈哈一笑,“郭将军,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那郭某也就明人面前不做暗事。”郭元振说道,“只要得知我的家人安然无恙,我就会把薛绍的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