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指着姚元崇,“坐这儿等着,回来再跟你算帐!”
姚元崇苦笑不己,你跟我算什么帐啊?
薛绍深呼吸努力调整情绪,渐渐的脸上的怒气没有了,又回复了往日那副云淡风清的贵公子模样,笑眯眯的对姚元崇道:“纠正一下,你在此坐等片刻,稍后我们再议。王昱,先给姚侍郎上一杯好茶,再陪他下盘棋耐心等我回来。”
“是。”
王昱和姚元崇相视苦笑,目送薛绍踩着如沐春风的骚包步伐走了出去。
“婉儿,你怎么来了?”今天可是别无闲杂,薛绍的语气充满温柔。
上官婉儿的眼神之中也颇怀亲切,柔声道:“太后让我来,给你送一碗平降心火的凉茶。”
说罢,上官婉儿举起了一个小药包。
“呃……”薛绍怔了一怔,“太后怎会知道,我会发怒上火?”
“这天底下,估计就没有她老人家不知道的事情。”上官婉儿笑嘻嘻的将那个小药包塞到了薛绍的手中,“使命达成,我得回宫覆命了。”
“等等,别急着走啊!”薛绍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
上官婉儿稍稍一颤倒也没有急于将手抽回,只是脸泛红晕的笑道:“薛尚书,还有何指教?”
薛绍查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笑哈哈的道:“难得来一次,喝杯茶再走。要说指教,我这不是正有事情要请问于你吗?”
“太后送来这个药包的事情,我还真的不是太清楚。”上官婉儿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稍显俏皮又带着遗憾的表情,“所以,我帮不了你。”
“那便奇怪了。”薛绍看着那个小药包,“她老人家这包包里面卖的什么药呢?”
“真要想知道,你何不直接去问太后呢?”上官婉儿道。
“那不行。”薛绍道,“若能明说,她就不会派你来送这个小药包了。”
“可意会而不能言传。”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薛尚书一向聪明绝顶,还能领会不了太后之深意吗?”
上官婉儿这一说,薛绍马上就拆开了那个小药包,里面的确装了一些干枯的红叶子和黑灰色的块状药材。
薛绍左右看了看,于中医来说自己基本上是个门外汉,于是问上官婉儿:“这泻火明止杀虫解毒的花红叶我倒是认识,军队里常见。但这黑不溜秋的是什么药材,你认识吗?”
上官婉儿看了两眼,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小声道:“这本是一味香草,产于烧当羌族的故居之地,有调气养血之良效,产后的妇人用得比较多。”
薛绍直轮眼珠子,“你说了不等于是没说吗?”
“当归。”
薛绍直咧牙,“你直说当归不完了吗?”
“我这还不是为了卖弄一下嘛!”上官婉儿捂着嘴笑。
“当归,当归……”薛绍直愣神,“我一个大男人,太后送我这样一味药做什么用呢?”
上官婉儿仍在吃吃的偷笑,“或许是太后知道了,你偷偷养在外面的小妾怀有身孕即将临盆了呢?”
“胡说,我是那样的人吗?”薛绍把脸一板,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太正人君子范了。
上官婉儿只是笑,越笑越灿烂越忍不住。
“花红叶,当归……红叶当归?”薛绍把那几片药翻来覆去的看,心中想道:武则天的意思会不会是,红叶商会是时候回来了?
顺着这层意思薛绍细下一想,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韦待价成了夏州的新主,他想要完全掌握经济大权是在情理之中,这或许就是他对红叶商会下手的动机所在——他明知道红叶商会和我薛绍的关系,他总没理由更没胆子非要和我撕破脸。
此情此景,虞红叶仍留那里的确是不合适了。要赚钱哪里没得赚呢,京城这里遍地黄金比夏州的商机更加活跃。但是我哪能咽下这口气?……显然武则天已经知道了这些内情,也知道我会因此而生气,于是她先派上官婉儿来劝我不要生气,再劝我以大局为重不要与韦待价呈一时一利之争,大不了把虞红叶调回京城来另起炉灶就是了!
如此说来,连武则天都对韦待价做出了一些姑息和让步。目的无外乎是想让他坐稳夏州管好军队——就像当初她对我薛绍搂腰护短一样。
思及此处薛绍忍不住叹息了一声,看来得要以后再找韦待价算帐了。同为国家重臣,我总不至于因为一点商利之争和他撕破脸,从而搞得整个夏州都督府和朔方军不得安宁。
“看来,薛驸马已然领会太后的意图了?”上官婉儿突然问道。
“没呢!”薛绍把那几片药往桌上一放,笑眯眯的道,“不如你坐下来喝杯茶,耐心帮我参详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