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急不缓的过去了两个多月。转眼已是隆冬,年关将近。
原本大唐时代的关中天气,就有点接近于21世纪的江南气候,并不是特别的冷。洛阳的冬天,显然还要比长安的“温柔”了几分。每日清晨薛绍骑马出门时,都不用把衣服裹得特别的紧,到了午时更要脱去厚裘,否则就会感觉有些微热。
薛绍时常想起一句上辈子记得挺清楚的话,这个冬天不太冷。
讲武院的事情,武则天的确是信守了承诺,一直都在积极的推助和活动。但也正如她所说,这是“国之大事”,不可能朝夕之间就即刻上马。
薛绍私下找内史令岑长倩打听过事情的进展,得到的回答总是“连日都在磋商”。
每每听到这个回答,薛绍心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武承嗣和武攸宁。这两个鸟人虽然完全仰仗武则天的鼻息过活,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给自己使绊子。在这一点上岑长倩也隐约透露过一点,说“人选颇有争议”。
薛绍估计,那两个姓武的宰相当然不会反对成立讲武院,但是他们肯定不同意让一个叫薛绍的人来担纲。
现在讲武院始于初创,谁要是能在第一时间先入为主,将来培养出来的将军那都可以算是自己的门生。
——天下武宗!
这份货真价实的实力,可比“天下文宗”的纯名声和潜在影响力要来得实在的多了。毫无疑问这是一块大蛋糕,谁都想分上一块。那两个姓武的鸟人包括武则天本人,都不想拱手让人。
薛绍感觉,讲武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恐怕落实不下来。万事开头难,更何况是这样一件开万古之先河的大事,阻力重重困难多多,是在情理之中。
最近这段时间,没什么特别好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坏消息,稍微算得上一件喜事的,是司农寺的官署最后一批迁到了神都。与此同时薛绍的兄长薛顗,也终于得以举家迁到了洛阳来定居。
一家团聚固然喜庆,真正让薛绍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亲自“监督”大哥,防止他被那些李家皇族的人私下撺掇了。上次李温的事情武则天早已查觉,但并未明说和怪罪。
但这不代表,她真的不介意。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天在望仙台上薛绍和她“深谈”了一番鲜明的表述了自己的立场,李温的事情是值得武则天大作文章追究一番的。
另一方面,姚元崇去了夏州有段日子了,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回报。武则天曾经多次找薛绍问起朔方军改旗易帜的事情,薛绍做出保证说过年以前肯定完成。武则天略略不满,但最终也接受了。于是薛绍只好给姚元崇施加了一点压力,派了快马送信过去,依样画葫芦的下达了“死命令”。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姚元崇既然主动请缨去办此事,薛绍就相信他一定会有办法。其实,姚元崇从一介京畿县令直接被提拔为兵部侍郎,外界是有蛮多争议的。姚元崇自己心里也是憋了一股子劲,想要通过这件差事来证明自己。
因此薛绍相信,姚元崇必能成功。至于具体怎么办,那是他的事情了。自己需要的和武则天一样,只是一个结果。
这一日早晨,薛绍如同往常一样去官署。因为是双日不用上朝,因此到达兵部公廨时已是日上三竿。处理了一些寻常公务之后,王昱进来报说,有客来访。
兵部这地方比较严肃,多是往来交接军务的将军很少会有访客。会直接来拜访尚书的,就更不是一般人了。
新任洛阳令,魏元忠,目前炽手可热的朝堂新贵。
薛绍叫王昱把人请进来,未及施礼先问了一句,“魏明府来找我,公事私事?”
“既公且私。”魏元忠答得也有意思。
薛绍笑了一笑,“看来是不合适在公廨商谈,更不方便去北市酒馆里谈了——王昱,私署置茶相待!”
“是!”
薛绍把魏元忠带到了兵部衙门的最里层,尚书专用的私人书房里,煮上茶,二人对坐。
“说吧,什么事?”薛绍倒是挺好奇,即公且私,能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魏元忠说道,“昨天下午有十余人自缚捆绑之后主动来到县衙投案,声称自己是孟津水枭。非但如此,不用我这个坐堂的县令审问,他们一上来就主动交待了自己曾经多次作奸犯科。其中就包括……”
“当年参与行刺于我的事情?”薛绍说道。
魏元忠点头,“所以,这件事情是不是既公且私?”
薛绍皱了皱眉,“你有没有问出,他们为何这样做?”
“问自然是问了,但是没人肯说真相。”魏元忠说道,“他们只说自愿前来投案,肯求从轻发落。”
“这倒是奇了……”薛绍疑惑道,“难不成这伙贼人还能良心发现?”
“当然不会。”魏元忠笑了一笑,说道,“很明显,他们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何以见得?”
魏元忠答道:“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有的还导致了残疾。”
“哦?”薛绍微微一惊,“这么说来,他们是被人治服了?”
“绝对是。”魏元忠说得很肯定,“非但是被治服,还都有了重大的把柄握在别人的手里。否则,这样的亡命之徒是不会甘于就范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薛绍若有所思的道,“如你所言,这样的亡命之徒从来就不会真正的惧怕官府与王法。能够治服他们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