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薛绍一行人抵达了瑶池玉林。虞红叶在长安时,这里是关中远近闻名的“顶级会所”,很多达官贵人千金散去绞尽脑汁也未必能够入林见识一场。
这里是京都最有含金量的交际圈。能够到这里来消费的人,无不是官场上的大腕儿或是仕林中名角儿。据闻,当朝宰相魏玄同和岑长倩,军界大腕程务挺、张虔勖和金吾卫将军丘神勣等人,曾经都是这里的常客。
而这里的东家虞红叶,则是名声闻达于皇宫的京师名媛,是很多宰相皇族的座上之宾。据说她的交际能力足以让一名仕人少奋斗三十年,或者是让他三十年的奋斗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姚元崇。
他现在还是一个区区的七品咸阳县令,但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京城,为宰相尚书们耳熟能详,就连武太后都多次在朝堂之上向众臣问起此人。有传言说,只待姚元崇在咸阳的任期一满或是朝中出现合适的职务空缺,他马上就要调入中枢为官。
大唐天下绝大多数的仕人都是没有高等的门第和特殊出身的。要想从地方县令做到京城中枢的官员,哪怕是三十年的奋斗,也未必就真的能够做到。
只不过因为虞红叶被薛绍叫到了夏州去,瑶池玉林的生意就暂时告了一段落,现在仅仅是薛绍游玩散心的一处私人庄院了。
薛绍一行包括仆婢乐伎在内共近百人,如此浩浩荡荡而来,身在庄院的上官婉儿一下就查觉了。得知是薛绍与太平公主亲自驾到之后,她马上带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一同上前来迎接。
薛绍一眼看到上官婉儿和一个十八|九岁的白净俊美少年郎一同并肩走来,心里顿时没来由的大为光火——这小白脸,***谁啊?
太平公主斜睨了薛绍一眼,冷气嗖嗖的哼道:“你吃醋犯浑的样子,就像朱八戒欺负小宫女时一样!”
“有吗?”薛绍马上脸色一变,顿时显露出满副的洒脱不羁与傲视群雄的英雄气概,仿佛他现在马上就要带着千军万马去和阿史德元珍决战了。
“瞧你那傻乎乎的呆样!……这里可不是朔方军,你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太平公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着小声的斥骂,骂得自己都好笑了。
“咳……好吧,好吧!”薛绍自己也笑了。
上官婉儿带着那个少年郎走到了近前,先是规规矩矩的给薛绍和太平公主见了礼,马上叫那位少年郎走上前来,说道:“殿下,驸马,这位小郎是我姨娘的儿子,姓王名昱今年十八岁了。他刚刚参加了朝廷的春闱应举明经科,但尚未入仕为官——王昱,还不上前来拜见太平公主殿下和薛驸马?”
薛绍一听这话,心里的火气顿时化作烟销云散,脸上也变得笑容可掬。那表情仿佛就是在说:原来是差点就过门的小舅子呀,久仰久仰……啊不对,应该是你久仰我嘛!
“小生王昱,拜见太平公主殿下!”王昱已然上了前来,恭恭敬敬的先拜过了太平公主。
“免礼。”太平公主微然一笑,只道:“夫是天妻是地,虽然我是公主,但你应该先拜见薛驸马。”
王昱微微一怔,马上对薛绍弯腰就拜,“小生拜见薛驸马!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薛绍笑眯眯的道:“既然你是上官姑娘的表兄弟,那也就不是外人了。私下不必如此多礼,随意即可。”
太平公主冷不丁的翻了薛绍一记白眼,不是外人?……敢情上官婉儿已经是你的内人了?
“承蒙公主殿下和薛驸马盛情款待,婉儿前来瑶池玉林的途中刚好经过姨娘居宅巧遇王昱。于是将他叫来陪伴了几日,也好有个人说话谈心。”上官婉儿轻言细语的说道。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上官婉儿这明显是在向薛绍解释——我可没有随便找个别的男人来此幽会!
“婉儿你在宫外还有亲人,为何从未听说呢?”太平公主倒是问出了薛绍心中的疑问。
上官婉儿微然一笑,说道:“殿下你是知道的,多年前我祖父被抄家,上官一族几乎被灭门。但是我母亲这一方的亲族,却是未受多大的牵连。但因为我和我母亲被配没掖庭,彼此没有了交从。我的亲姨娘嫁入了太原王氏,大约两年前才迁居到京畿华原县,因此婉儿才和姨娘一家有了彼此的联络。”
“哦,原来是这样。”太平公主点了点头,便叫上官婉儿与她并肩而行边走边聊,家常里短的聊了起来。
剩下那个年轻的白面小生王昱,战战兢兢的立于路旁,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薛绍没有介入两个女人的闲谈,回头一看王昱,对他一挥手,“愣着干嘛?跟上!”
“是!”王昱拱手一长揖,碎着步子迅速的乖乖的跟上了来。
薛绍顿觉好笑,这小子怎么像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愣头恼脑傻乎乎的?
于是薛绍决定逗一逗他,便道:“你参加今年的春闱,举了明经?”
“回薛驸马话,正是。”王昱老老实实的答得一板一眼。
“吏部正在选官,你能选上吗?”薛绍问道。
王昱直摇头,“怕是难。”
薛绍眨了眨眼睛,“官有什么好当的。去我麾下当兵,怎么样?”
王昱先是一怔,随即喜笑颜开,斩钉截铁的痛快答道:“好!”
这下反倒是换作薛绍一愣,这小子傻了吧?——现在别说是科举及第的仕子,就是家里多了几亩良田的富农,也不愿意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