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薛绍的一句气话,但也真的把太平公主吓了个够呛。她倒不是真的担心薛绍会毁容,而是她清楚的知道了薛绍对二张兄弟的厌恶,甚至可以说是憎恶。
太平公主心想,眼下这些还是只我告诉他的,万一被他亲眼看到二张兄弟的扮相和丑态,他会不会抡刀就砍上去啊?
因此,太平公主的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不安。她觉得自己这次真是干了一件有史以来最蠢的蠢事,远比当初年幼无知杀了张窈窕还要更加的愚蠢。但事已至此,已是没得补救。太平公主只能寄望于二张兄弟千万不要惹到薛绍才好。另外薛绍现在正在气头上,可千万别让他当面见着了二张兄弟。
于是太平公主使了个并不高明的缓兵之计,她对薛绍说你就不必再为了请假这样的小事再起个大早往宫里跑了。明日我带子女进宫给神皇请安,顺便替你说一声。你远征刚刚归来需得休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玩几天吧——长安不错啊,虞红叶最近都正在西市新办的“钱庄”里,你去看看她,顺便和她谈一下婚嫁之事吧!
薛绍当然知道太平公主的用意,但他也是求之不得。眼不见心不烦嘛,出去散心玩几天也好。虞红叶在西市,玄云子在终南山,这一路过去还都能顾得齐全了。
不过薛绍还是没忍住对太平公主叮嘱了一句,二张兄弟最好是别冒犯到我薛某人的头上。
薛绍没理由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摆架子撂狠话,这话语气不重,但太平公主知道它的份量却是重逾泰山。虽说近年来“薛人屠”的脾性已经大为收敛,平常多是韬光养晦人畜无害。但真要有谁惹怒了他,后果只会比以前更惨。
太平公主的心里是既后悔又叫苦,眼下自己夹在母亲与丈夫中间里面不是人,这感觉还真是不好受。这时太平公主不由得想起薛绍对她的频频叮嘱:不要过多参政、不要过多参政。
眼下,真是悔不当初。
薛绍依旧带上了月奴,两骑往长安而去。他前脚刚走,太平公主就忙不迭的进了宫。独自一人去的并未带上子女,她现在也有点担心让孩子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了。尤其是薛麟玉,他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要是被他撞到二张兄弟那一批人,还真不知道会在他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有件事情太平公主觉得挺奇怪,麟玉这孩子每天都与我一起生活,是我亲手带大的。为何他渐渐长大之后,个性却越来越像薛郎呢?
这半大小子好像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懂,每天只是读书练武吃喝玩乐,却在小小年纪就把走马射箭琴棋书画练到了样样精通,比当年的蓝田公子过之而无不及。太平公主偶尔看到他显露出一个机锋不露智珠在握的小眼神,那活脱脱的就是薛绍独有的神韵嘛!
眼神骗不了人,这小子懂的事情可能比大人想像中的,要多得多了!
“大的不让人省心,小的用不了几年也能翻起风浪了!”太平公主心里居然有了一阵焦虑,她忍不住想,我娘七十多岁了还能活几年呢?万一哪天她驾崩了,帝王之旗将是何等颜色?我们这一家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薛绍和月奴骑着马出了洛阳城,不紧不忙的走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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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与薛绍出行,对月奴来说就是最美好的时光。她无比庆幸自己有一副常人难及的好身手,因此才能时常陪在薛绍身边走南闯北,甚至东征西讨。
这一切,都是拜她义父吴铭所赐。
但有一件事情也让月奴感觉到不安,那就是他义父吴铭至从回京之后,就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少言,他甚至主动提起过想要辞别薛绍重回少林。
薛绍虽然回绝了他,但这并未改变吴铭的初衷。
月奴弄不懂义父为何突然变成这样,她也不敢细问打听,只能在薛绍面前偶尔倒点苦水。
双骑并行长路漫漫时,月奴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怎么,你义父还作如此打算吗?”薛绍问道。
月奴点点头,“义父还说,想把定国也带到少林去做个俗家弟子,好好的修炼几年。不求练得一身非凡武艺,至少也能修心养性。”
薛绍眨了眨眼睛,“你赞成吗?”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看公子的意思了……”月奴小心翼翼的说道。
薛绍想了一想,虽然在我看来定国和麟玉并无差别都是我的儿子,但眼下这个时代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麟玉这个嫡长子,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不平凡;定国是庶子没有太多东西给他继承,也没有太多的责任需要他承担。这样的贵族公子,最容易变成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膏梁。少林寺是苦行清修之地,让他从小养成勤谨刻苦的习性还真不是坏事,总好过让他一直混在京城,好吃懒作纸醉金迷。
“你义父要回少林,自有他的理由。我已经回绝过一次了,但如果他仍旧坚持的话……他毕竟是长辈,他的事情我们不能干涉太多。”薛绍说道,“至于带定国一起上山的事情,我就怕你这个当娘的思儿心切,寝食难安。”
“思念肯定是会有的。”月奴有点黯然神伤,小声道,“但为了他的将来,我也只能狠下心忍痛接受。实在受不住了,我大不了上嵩山看他去。反正只是俗家弟子,并非真的出家。”
“那好吧,我同意。”薛绍说道,“等我们从长安回来,就安排你义父重回少林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