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吵闹声嚷嚷,杂乱,根本听不清吵什么,但就是吵,像一屋蚊子的吵。感觉……像个菜市场。
但吆喝声特别的清晰,还有货郎的棒子声,鸡鸭狗猪的嘎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气和臭味,令人作呕。
君悦起身,一旁的连琋还在熟睡,两眼紧闭,墨发四散,像一个安静的瓷娃娃。
她打开窗户的一角,河风直面。岸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有人挎着小篮子买菜,可不就是一个菜市。
有身穿官服的士兵腰间佩刀巡逻,维持治安。边走还边一手左捞一个苹果右顺一根黄瓜,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咬得脆香,咧嘴着跟人打招呼。
君悦小心翼翼的将窗户关上,计划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离那边,她是不可能跑回去的。
质子不经允许,是不可以随意离开的,否则会以逃犯论处,给姜离带来无妄之灾。
可是,他们也不可能在西蜀呆着,万一哪天被发现,那就太危险了。
可他们没有路引,别说一路回到恒阳,连城门都出不去。
北齐那边,会不会将寻找的范围扩大到西蜀这边来?还是已经在河对面,给他们撒了纸钱?
君悦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连琋的额头,体温正常。面色略显苍白,应该是在水里泡了太久,又不得进食所致。
解开衣裳,露出他胸前黑色的伤口来。
君悦面色一惊,连琋的胸口位置,有大片的青紫。应该是在和凶手搏斗的时候,被凶手的掌力和脚力所致,虽然没有伤口,但是内伤一定不轻。
他一直没醒,也许并不是因为溺水所致,而是受了内伤。那对老夫妇没看到他身上的伤痕,所以以为他的伤并无大碍。
不能让连琋一直这样睡下去了,他必须找个大夫,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君悦换了老爷爷的衣服,又做回了男装的打扮,故意将头发梳得乱一些,又从炉子里抓了一把灰抹在脸上,遮住她清秀的面容。而后才走出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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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船,是普通的渔船。
船身不大,两边想通。甲板上,老奶奶正在煮东西。
与他们这条船紧挨的,还有其他的渔船。有人正在甲板上做早餐,有人正在洗衣服,有孩子的就在一边帮忙……总之,窝虽小,生活虽简朴,但也过得有模有样。
老奶奶见她出来,忙笑说:“小姑娘起来了,昨晚睡得可还好?”
君悦点头,“嗯,睡得很好,多谢奶奶照顾。对了,怎么没见到爷爷?”
“他呀,上岸卖鱼去了。”
君悦望向岸上人来人往的人群,果然在密密麻麻的人中,看到了正在卖鱼的爷爷。
渔家靠打鱼和摆渡为生,靠船栖身。
“对了,老奶奶,我们身上原来的衣服呢?”
老奶奶指了指里屋,“都替你们晾干了,就收在你们床头的柜子里。”
君悦道了声谢谢,她的骑装不值什么钱,但是那件金丝软甲却是金贵,那可是用一颗夜明珠换来的。
他之所以伤得不重,也是因为有这件金丝软甲护身。不然在悬崖边上挨了那么多的踢打,早就挂了。
“只是,”老奶奶又说,“因为我们也没什么钱,买不起米粮,我老伴见你们的外衣挺漂亮的,就拿去当了,换了点钱。”
“什么?”君悦大吃一惊,“你们拿衣服去当了?”
老奶奶见她如此反应,以为是生气了。
于是也没好气道:“我说姑娘,我们两老可没钱给你们买米,只能当了你们的衣服。我们也不是贪图你的钱财,当来的钱可都花在你们身上。再说,你那件金黄闪闪的衣服还在,我们见它金贵也不敢当。”
难怪她昨晚能吃到米粥。
她还在奇怪一个普通百姓怎么有钱买到那么精细的米,原来是当了她的衣服。
她倒不是生气老奶奶将她的衣服当了,她只是害怕因为那件衣服引来的麻烦。
那是北齐的骑装,是北齐的款式。只要被有心人看到,就会觉察出其中的不妥来。
为了以防万一,这里不能再久待了,必须让连琋马上醒过来,然后转移。
“老奶奶别误会,我只是惊讶这衣服还能当了换钱的。--对了,奶奶,我去城中走走,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公子的家人。我家公子,就先劳烦你照顾了。”
老奶奶这才松下脸来,“哦,那你快去吧!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
富贵人家真是会过日子,她那身衣服,拿去当了都可以够他们两老吃好几个月了。
君悦也不再说什么,跳上岸板,榻上台阶,向城中走去。
她现在急需一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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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城是一个大城市,人很多,吃喝玩乐遍布各处。瓷器,字画,小吃,胭脂,布匹,商品琳琅满目。还有的商店卖的是胡人的东西,弯刀,兽皮,精致的地毯等等。
这里是边境的一座城市,鱼龙混杂。各国的人都有,穿上一样的衣服,谁知道你是哪国的,反正说的话能听懂就行。
一早上还没吃过东西,君悦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跟主人抗议。
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食物香气,君悦摸了摸不断蠕动的肚子,又摸了摸空空的腰间。
哎,没钱啊!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要是没钱,鬼都看不起你。
没办法,先干起老本行了。
嗯,这也不算是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