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君悦手里的这份名单,连城轻而易举地将岑氏余孽抓了大半。
为振奋军心,给百姓一个交代,于是在寒冷腊月里,恒阳城迎来了新一番的血流成河,人头落地。
每日从菜市运出城的尸体,一车接着一车。那装着人头的箩筐,是装了一筐又一筐。一时间,整个京都的上空,久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君悦半躺在含香殿的美人榻上,底下铺着厚毯,身上盖着暖绒的虎皮,双目紧盯着手中的折子,半天也没动静。
恒阳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啊!
他就算抓到了那些余孽,有必要一个不留地全杀了吗?
杀人杀上瘾了吗?
到此时她才发现,她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刀。
会不会这把刀用完之后,就被丢进熔炉里,一把火化了?
她空出自己的一只手,上下翻看了一遍。白虽白矣,然而上面却长满了厚茧。白皙的手掌上,也多了一层颜色,血色。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她不过是把一份名单交到他的手上而已,然后就是成百上千的人人头落地。
她成了间接害死那些人的刽子手,背了数不清的债业。
香雪提着膳食进来,到桌边放下食盒后抖了抖略微僵硬的腿,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雪花。而后走到火炉旁,手拿钳子戳了戳里面的木炭,手放在上面烤着。
“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啊!”她边上下翻烤着双手,边道。
君悦望向半开的窗膈,外面大雪纷飞,冷气直窜进来,将殿内的冷气冲淡了不少。
“的确是冷。”她低声道。
香雪烤暖了双手,便站起身从食盒中拿出膳食。眼角瞥了榻上的主子一眼,纳闷道:“王爷在想什么呢,那折子半天了还没看完?”
君悦复低下头来,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努力地集中了好一会精力,终是无奈地扔向一边,看不下去了。
“饿了,没精神。”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香雪咯咯笑了两声,“王爷现在还在长身体呢,可不就饿得快。且现在又是冬天,饿得更快。”
君悦抽抽嘴角,她都二十了,还长身体呢!
二十了呀!想想她刚来这个世界,那时也不过十五岁而已。转眼间五年就过去了。
她还记得前不久,她还吹嘘自己不过十七岁十八岁,不急着嫁人不急着要孩子。不过一个冬天到来,芳龄已在漫漫飞雪中悄然而逝。
五年前她十五岁,五年后她二十五岁,再五年后她三十岁......
人生有多少个五年啊!
“外面没什么事吧!”她问。
“没什么事啊!”香雪将一碟碟的饭食都拿了出来,又有经验地拿过一旁的小茶几,放到主子的榻上。
嗯,这茶几放在平日那是拿来喝茶用的。可到了冬天,它就变成饭桌了。
主子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懒人桌。
君悦屁股往上挪了些,将那张懒人桌摆到了自己面前,盖在虎皮毛毯下的两腿正好从茶几的下面穿过。
她还记得前世里,念大学的时候,每到冬天,宿舍里的女生都不想下楼吃饭。于是定了外卖,人手一张懒人桌。桌上一台电脑,电脑前是饭菜,午饭晚饭都在床上解决。
如今不仅魂魄穿来了,连现代的懒癌也给带来了,继续发扬着她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的“优良”精神。
香雪又将饭菜一一移到她面前的懒人桌上,然后递给她汤匙和筷子。
“对了。”香雪道,“王爷刚才问到外面有没有什么事,奴婢倒是遇到了个人,也不知算不算是事。”
君悦边吃边问:“谁啊?”
“欣兰殿的灵儿。”
君悦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是谁,可不就是她的王妃房绮文的贴身宫女。
房绮文自从去年偷偷调换了她的宫绦之后,就被她软禁了。话说她这一年来,好像就没见过她,都差点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她怎么了?”
香雪道:“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往一个管事的手里塞了个东西,脸色不太好,好像在哀求着什么。”
君悦猜测道:“也许是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吧!”
“那倒还是好的,奴婢更觉得应该是欣兰殿的日子不太好过。”
香雪道:“宫里的奴才都是有眼力劲的主,眼看着欣兰殿名存实亡,哪里还会伺候得尽心尽力。没好脸色还是好的,就怕克扣了主子的东西,甚至是拿着本属于主子的东西去卖了。”
君悦想想也有可能,宫斗剧她也看了不少,也还曾经是后宫里的一员呢!
“姐姐难道不管吗?”
香雪道:“王爷也知道,她原来是嫁给先世子的,而郡主......”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略去了些不该说的话。“虽说那些事早已经过去,可郡主每天看着那人就在自己眼前,心里哪能好受的。或许郡主不曾亏待了王妃,但应该也是默许了宫里那帮奴才的欺负。”
君悦眉头微蹙,女人之间的恩怨,她还真是不太擅长解决。
这都是老黄历了,房绮文抢了南宫素寰的爱人君鴌,南宫素寰本就对她有芥蒂。
本来君鴌死了,房绮文也回娘家去了,事情也就结束了。奈何房绮文又再次被赐婚,嫁来姜离,还成了南宫素寰的“弟妹”,南宫素寰看她还顺眼才怪。
这事南宫素寰不会管,那就她来管吧!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