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不知泡了多久,直到头上传来扯痛,她人才清醒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的,她睡过去了。
眼睛刚睁开,眼前是朦胧的白气,她由迷茫的不知身在何处,以为自己还在星夜赶路。直到背后传来声音,她才真正的醒了过来。
“你醒了。”
君悦回头,最先看到的是一双手。这双手拿着一块白色的布巾,正在擦拭着她的长发。手指纤长,指甲白润,腕上一抹熟悉的淡蓝色衣袖,绣着简单的几片叶子轮廓。
她顺着这双手臂往上看去,便撞进一双平静干净、清澈如泉的桃花琉璃目中。
“连琋。”
连琋继续擦拭着她的头发,淡淡道:“你跑来,也不嫌告知我一声。”
君悦笑了笑,干脆整个人转过身去,手臂趴在浴桶边缘上,道:“当然不能告诉你啊!我就是要突击检查一下,看看没有我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藏了什么通房小妾。”
连琋神色如常,道:“那你看完了吗?”
“没有。”她有点委屈道,“我才刚进来,就有侍卫过来搜查,我不得不躲在这水里。等他们走了之后,我衣裳都湿了,想着干脆洗完澡再去府里转转,谁知道就睡着了。”
“那一会用完膳,我亲自带你转转。”
君悦挥了挥手,“那不必了,我估计,你早在我醒来之前就把她们都转移了。”
连琋淡淡一笑,完全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咕咕.......”正在此时,浴桶里传来了特别响亮的两个声音。
君悦低头看去,这才发现水波之上,露出自己白净微凸的锁骨。锁骨两边连接着一双娇小的肩膀,肩膀之处延伸着两条嫩白的手臂。
她想象着此刻的自己,被热气蒸笼,一定脸颊红润,眼波荡漾,红唇欲滴,诱惑至极。
原本这是很香艳的一副美人沐浴图,可惜被这两个突兀的声音煞了风景。
她不理会那两个声音,抬头仰着下巴,眼波流转的看他,皱眉道:“哎奇怪了,你对眼前我这香艳的一幕,居然还能坐怀不乱?”
连琋微不可闻的翻了下眼角,道:“又不是没见过。”
君悦大受打击,见倒是见过。当年在芳华苑里,他第一次见到她女人的模样,可比现在香艳多了。
可是,“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啊!我好歹是个女人吧,而且我自认为我长得还不错,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想入非非?”
连琋没有回答她,将擦布巾搭在了浴桶边上,转身走了出去,步履优雅,连个背影都俊美。
“快出来吧!肚子都饿了还想着想入非非。”
君悦的挫败感达到了此生巅峰,生无可恋的耷拉下脑袋来。
作为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都没有想要做什么,那这女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我就当你是涵养好吧!”她这么安慰着自己。
穿了衣服,她手拿着他刚才拿的那条布巾,边擦头发边走出来。
卧房里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安静无声。灯烛高照下,门口小尤子的身影静静站立。
她虽然进来有一些时间了,却还不怎么看过他的卧房。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他的卧房里很少摆有乱七八糟的摆件,比如玉器瓷器什么的。只是恰到好处的随意添一两件而已,比如窗台上的一株兰草,桌角的一只玉雕,避纱橱上绣的秋高气爽,廊下的一串风铃。
总的一句话:低调的奢华。
“过来吧!”连琋坐在梳妆台前,手拿着梳子向她招了招手。
君悦依言走过去,随意的在他面前跪坐下来。手中布巾扔在一边,舒服的坐着。
梳妆台的中间放着一枚湖蓝色的宫绦,那是她的。应该是她刚才睡着的时候,他从浴室里面拿出来的。
连琋抓起她的头发,从发尾一缕一缕的捋顺,一下一下的从头梳到尾。她头发乌黑绵密,养得极好,很容易就能疏通。
君悦啧啧笑道:“以前都是我给你梳头发,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享受由你服务的待遇,可真真的受宠若惊。”
连琋淡淡道:“说得好像你有多委屈似的。”
“难道不是吗?”君悦拿起他梳妆台上的一根玉簪转着把玩,微微回头看他,道:“以前咱落难的时候啊!我被迫天天给你梳,我还以为你这天之骄子这辈子都没拿过梳子呢!”
模糊的镜中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她在前,比他略矮一个头。青丝散落,闲适随意。
身后连琋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在齐国,一个男子替一个女子梳头发意味着什么?”
“什么?”
绾青丝,夫妻恩爱,永结同心吗?
俗套。
连琋边梳着头发,边道:“当年齐国初建朝,有一位开国将军,人威风凛凛,英俊非凡,战功赫赫。”
君悦点点头,“英雄配美人。这位将军即便战功赫赫,也难过美人关了?”
“不是,他发妻不是什么美人,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乡下妇。肌肤粗糙,目不识丁。但是这位将军很爱他的发妻,即便后来飞黄腾达了,也没有抛弃糟糠之妻。”
君悦也不意外,“有情有义,美事一桩。那这跟梳头又有什么关系?”
连琋继续道:“这位将军,很喜欢帮他发妻梳头发。他们恩爱有加,相敬如宾。他帮她的发妻从少年梳到中年,又从中年梳到老年。最后,他发妻先他一步归去。”
等了一会,身后再没声音,君悦不可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