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有为仰躺着,望着墨色星空。
他神武的一生啊,怎么就败在了一群孩子手上?
黑夜中,飘动着一根蜡烛。只见蜡烛不见人,然后阵阵阴风吹来,蜡烛要灭不灭。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了“嘻嘻咯咯”的笑声,像小小孩子的笑一样,像铃声。
黎镜云翻了个白眼。
蜡烛照亮的片寸地方,忽然飞过一个东西。那东西闪得太快,眨眼功夫又不见了,像一阵风,又像个影子。
蜡烛距离他越来越近,没有人拖着,也没看见有什么东西牵引,就好像是蜡烛自己有翅膀飞过来一样,然后在他的上方头顶停下。
黑暗中嘻嘻笑声越来越清晰,这回还有说话声:“娘亲娘亲,快吃快吃。”
然后就看到头顶上方的蜡烛慢慢的倾斜,蜡炬垂涎,准备要滴进他的眼睛里。黑暗中那声音说的吃,就是吃蜡炬。
年有为看着垂涎在蜡烛边沿上的一滴白色蜡炬,像颗圆润的珍珠要从高处落下来一样,令人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然而下一刻,又一股强烈的阴风袭来,蜡烛上的火苗被吹得弯曲,几近熄灭,却又顽强的不灭。
紧接着突然的一下,一张血盆大口从天而降,血红血红的,一口就把那正燃烧的蜡烛给吞了进去。
蜡烛被吞,亮光迅速熄灭,空气又恢复到了晦暗的状态。黑暗之中,灵敏的耳朵能够听到吧唧吧唧着嘴巴清脆的咀嚼声音。脸上传来痒意,年有为伸手挠去,一挠就摸到了个毛茸茸的东西。
这要是换做旁人,早就吓得给丢了。然而年有为非但没丢,还用力将他拉扯了过来。
“哎哟,疼疼疼。”
黑暗的空气中传来痛苦的声音,年有为抓着手中的东西不放,慢慢坐了起来。
“出来吧!”
空气沉默了一秒,然后有两个蜡烛移动了过来。
不过这回蜡烛不是自己走着,而是有人拖着,好几个脑袋凑了过来。个个两只眼睛提溜提溜转着,歪头疑惑。
“怎么吓不到他呀?”
“我记得你,你来过这里。”
这话一出,更多的小脑袋凑了过来,往他脸上一照。“啊对对,他上次跟一个锤缋吹摹!
“唉你快放了小铁头。”
年有为顺着自己手中的东西看过去,是一把长长的头发。头发的另一端系在了一个小脑袋,他这边一拉扯,那边小脑袋的头皮也被拉扯,可不就疼了。
他松了手,站起身来,脚下滑得一晃。小脑袋里传来嘻嘻的笑声。
他也不管他们的笑声,问:“你们老大呢?”
小孩中有问:“你找大牛哥做什么?”
年有为道:“找他自然是有事,他在哪?”
或许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原因,当初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再加上他被整了,也不生气。孩子们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了好感,指了指身后:“在里面。”
“带我去找他。”
---
大门进去的某间院子里,点了堆篝火,有十来个小孩横七竖八的席地而睡。篝火的照射下,将他们脏兮兮的、卷缩的小身板照得清晰。
随他进来的小孩一个个的画得鬼怪,本来就脏的小脸也不知道涂了什么红的黑的东西,看起来更像鬼。
话说回来,他们刚才可不就是在扮鬼。
可惜有点小失败。
年有为也是孤儿,他很了解他们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这里是废弃的一座小院子,商行随时都会把它卖掉。而一旦卖掉,他们这群孩子就没有了容身之所。所以,他们才会扮鬼,吓走那些来买房的人。
他们一半在外面扮鬼,一半在这睡觉。而到了下半夜,扮鬼的回来睡觉,睡觉的去扮鬼。
每个人,无论大小男女,也无论高低贵贱,总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
对于王爷来说,他要守护的是姜离;而对于这群孩子,他们要守护的不过是一个容身之所而已。
无论要守护的东西是大是小,他们都会拼尽全力。
活着,真的不容易。
大牛被叫醒的时候,突然就见到个大高个的,吓了一跳,半迷糊的小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是你啊!”在看清人之后,又放松了下来。其它睡着的孩子也都醒了。
最近他可是没少跟这人接触,一会使用辣椒粉一会拨开水的,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也没能赢过这个人。当初的信心满满在经过一次次挫败后,也灰心了。
年有为直截道:“我们谈谈。”
大牛问:“谈什么?”
年有为看了看周围的一众孩子,道:“我们换个地方谈。”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听我的,就有好处。”
“什么好处?”
年有为环顾四周,道:“可能我会把这个房子买了,然后送给你。”
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孩子们蠢蠢欲动。
然而大牛却没有其他孩子的兴奋,道:“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我得先听听你要跟我谈什么。”
年有为冷冰道:“好。”
难怪王爷看好他,的确是个可塑之才。他刚才如果直接答应了,他会立马转身就走。
---
黎镜云回到府邸的时候,管家一直在大门口等着,说是老爷在客厅等他。
黎镜云明白,他所作的一切父亲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深吸了口气,往客厅走去。
客厅内除了黎磊,并没有其他人。孤寂的烛光照亮,将堂下坐着的老人衬托得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