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书亭见他如此,心脏猛地一突,也同时抓过仪卫手里的弓箭,瞄准目标,和黎磊同时的,两箭射了出去。
同时射出的箭支,如果速度一样,空气中的阻力也一样,那必然是最近目标的一支先射中。
“啊!”
山顶上传来的惨叫声,惊起了正在推阻僵持的公孙柳轩和公孙展。
然而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只感觉到一阵劲风从自己的眼前擦了过去。那劲风之猛烈,擦得他们眼睛火辣辣的疼,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等再睁开来的时候,公孙柳轩睁大了眼只喊了声“倩儿”,甩了手里的大刀,人便跌跌撞撞的往前奔去。
公孙展转身看去,公孙柳轩跪在地上,抱着已经没了生息的公孙倩,嚎啕大哭,悲痛欲绝,一遍遍的说着“爹知错了,你快醒来啊!”
他错了,他应该把她教好的。
他错了,他应该把她藏好的。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心肝宝贝的女儿啊!
人到没了才悔恨,当初就不该为了利益权利忽视女儿的痛苦,他的女儿很痛苦啊!死了都痛苦。
他侧头看向停止站立的少年,不,是少女,她脸上除了平静,没有任何情绪。高兴,悲伤,愤怒,同情......什么都没有。
“君悦。”
兰若先蹬蹬蹬跑过去,抓着她的手臂就上下查看。“你没事吧,哪受伤了?”
公孙展看着她平平的脖子,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袍递过去。“山上风大,王爷穿上吧!”
“谁要你的东西了,拿开。”兰若先推开他的手。
君悦却伸手接过,也不穿,只是披在了肩上,正好遮住了细白的脖颈。公孙展是在告诉她,她的秘密他不会说。既然对方投之以桃,那她便接受。
视线越过他,落在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一行人身上,其中一人凛凛生风,不怒自威。刚才如果不是公孙倩中箭,她可能也不会警醒,有人竟然想浑水摸鱼要她命。
君悦收回视线,走到公孙柳轩父女前停下,道:“绑架王室,是死罪。但看在你是为你女儿的份上,我不予追究。好好安葬她吧!”
公孙柳轩吸了口冷气,缓缓抬起头来仰视着她,泪流满面。“呵,哈,哈哈哈...”
他突然的大笑,看起来就像个疯子。
事实上,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
公孙柳轩沉了声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他猛地转头对众人喊道:“我告诉你们,她是个......”
声音到此处,戛然而止,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看着像是被活吓死的公孙柳轩,又看向活阎王的少年,惊呆不已。
少年冷眸深邃,松开了手,手中的刀脱离。公孙柳轩便像个没了支撑的布偶一般,直直倒了下去。父女两人,再也不分开了。
“回宫。”
只两个字,宣布了一切的结束。
黎磊双眸凛戾,神情是掩饰不住的不服,失望。
一种官员泱泱跟在主子身后,往山下而去。
兰若先怔怔的呆在原地,看着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后背一股生冷。
公孙展转头看他,疑惑:“你还不走?”
兰若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愣愣道:“她真的会杀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杀人,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和杂念的。杀人就是杀人,不是因为情也不是因为仇,更不是因为钱。
公孙展笑了笑,“她比这更可怕的时候,你还没见过。”
---
公孙柳轩因为要救出自己的女儿,绑架了君悦,最后被君悦所杀,又成了赋城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公孙展接手了公孙家,成了真正的家主。厚葬了公孙柳轩和公孙倩后,将柳氏和公孙博送回了忻城。
至于王德柏,他那天被公孙倩重伤之后,就一直昏迷着。大夫说能不能活着就看天意,即便还能活着,也是个活死人,再也醒不过来。
然而公孙家的葬礼之后两天,天意到底也没有多眷顾王德柏,也跟着去了。
公孙柳轩父女的死,追溯到最初的原因,是因为王家父子;而王家父子,同都是死在女人的手上。可真是因果循环。
然焦氏的灭门案,到底是公孙柳轩做的,还是王德柏做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三大世族,两家已残,便只剩一个黎家了。
已进入八月,天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下午的风里,也带了清凉的气息。
这日里,君悦正在思源殿批阅奏章时,公孙展求见。
这是从勺子山那天回来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君悦坐在桌案后,右手握着笔,头也不抬道:“何事?”
公孙展上前,将手中的寒光剑放在桌案上,道:“物归原主。”
君悦瞥了一眼,那是他被绑架之后,被收走了的寒光剑。后来她回来了,房氐想去把剑找回来,她却阻止。有些东西,是需要拿走的人亲自送回来的。
“多谢。”
公孙展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为什么不问?”
君悦无所谓道:“不需要。”
“为什么?”
“权力争斗,不都是如此吗?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会被你利用,那是我没本事。”
顿了会,她抬起头来,沉沉道:“但是公孙展,你给我记好了。我允许你利用我,不代表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你是怎么骗公孙柳轩的我没心思知道,但下次如果你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