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扯了自己的头发一把,将头顶上那碍眼的短箭拔了下来,往地上一扔,骂了一句:
“他娘的,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身后的喽喽,抖着肩膀,想笑又不敢笑。
个个都别过眼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半柱香左右,他派去报信的手下策马回来,说老大请他们两个主事的人过去。
刀疤男摸了摸脑袋,疑惑老大不是让他过来抢劫的吗?还说什么抢东西就行,不可伤人。怎么现在又请人家过去啊?
去做什么,喝茶啊?
家里还有茶吗?
但他也不敢质疑老大的决定,策马向前走去。来到士兵们面前,俯视着地上的两人。
目光触及刚才给他一箭的白衣少年,却见他如潭的双眸深邃,嘴角玩味的也在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挑衅的意思,似乎他的举措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刀疤男别过眼去,他有点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咳咳。”清了清嗓子,他道,“你们两人,跟我来。其他的,不准跟着。”
君悦和黎镜云对视一眼,各自点头,迈步跟上前面的人。
“公子。”
“少将军。”
身后的人担忧喊道。
君悦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桂花和士兵们,投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你们留在原地,我们不会有事的。--桂花,把马车里的那个红木盒子拿来。”
桂花转身上车,片刻又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四方的盒子。
他将盒子递给君悦,担忧道:“公子,让老奴跟你去吧!老奴保护你。”
君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带着狡黠。
“你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想去?--行了,我即便有危险,还有少将军在呢!你去了,反而成他的累赘。”
就他这样的,被一个狐假虎威的脓包都给吓得腿软,还怎么保护他呢?
桂花嘟嘟嘴,对于主子的戏笑是又恼又宠。转头对黎镜云郑重道:“少将军,你可一定保护好公子啊!”
黎镜云还是不改他一贯的严肃,“桂公公放心,末将一定保护好二公子。”
他继而又吩咐士兵们,“今天恐怕是到不了驿站了,你们去前面探探路,找个落脚的地方。”
“是,少将军。”
两人不再停留,转身跟在刀疤男的身后,到了他们的队伍前面。
有个喽喽牵出了两匹马来,和气说道:“二位,请上马。”
君悦和黎镜云互看一眼,心中了然。
连马匹都准备好了,看来打劫是假,等人是真。
---
雪花飞溅,冷风扑面。
五十几匹马,在积着厚厚深雪的官道上飞驰,两边的树干在以风的速度后退。
“嘚嘚”的马蹄声,怒马的“驾驾”喝声,以及惊飞的雪鹀鸟的“怯怯”叫声,彻响在灰蒙的雪雾中,传遍整个荒野。
君悦手持着缰绳,这种久违的快感令他兴奋。
风灌进帽檐中,雪落在脸上。他不觉得冷,反而觉得人生就该是这样的肆意。
以前,哦,不,应该说前世。前世的后两年,她也是这样肆意。
策马飞驰了差不多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两边的树木渐渐稀疏。领头的刀疤男渐渐的放缓了速度。
君悦跟在其后,也微微收紧了缰绳。
然眼前却是一亮,从上往下看去,虽然天地还是茫茫一片,但依稀还能看到青黑色的房檐,以及风雪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有炊烟,就说明有人家。
前面是一个三十度角的陡坡,刀疤男不再策马,而是让马带着他们缓缓走下。
君悦也跟着他,让马带着而下。
又走了一会,到了平地上。
君悦放眼直视,果真看到了黄色的土坯墙。
有人听到动静,从窗户中探出头来,看到了两个陌生的人,好奇的问刀疤男,“老刀,又捡回来俩啊!”
说着,视线落在君悦的身上,眼里露了惊喜。“呀,这女娃长得真是可爱。”
又狭促的看向刀疤男,“老刀,我晚上去你那坐坐啊!”
君悦秀气的眉头跳了三跳,这大妈明显就是看上他这个“儿媳妇”了。
又,也就是说前面就有捡回来的人喽!
老刀嫌弃的轰道:“去去去,他啊,你想都别想。我带他们去见老大了。”
大妈很是失望,“啊,是古笙那小子看上的人啊!”
然后一脸失望的关了窗户,再也不理他们了。
君悦琢磨着刚才的名字:古笙。
名字倒是很好听,很有古风韵味。就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与他的名字一样,尔雅温文,赋予笙箫了?
这个土匪山寨,似乎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一行人又陆陆续续的往前行去,过了一段平坦的路途,又开始上斜坡。目的地,是山脚下的一座院子。
上坡比下坡容易得多。
君悦身子微轻,伏在马背上。刚才策马奔腾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速度慢下来了,他反而觉得有点冷了。
又行进了一刻钟的时间,再次行到一处平坦之地。
刀疤男翻身下马,君悦也跟着下来。
眼前的平地很宽广,约有两百平米左右。
平地上并没有积雪,露出了青色的石板地面。两边堆积了一垒垒的草料,扎堆得很齐整。前面是一扇篱笆门,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是几间瓦房。
这样的一处平坦之地,光有几间瓦房也略显单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