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七月,天越来越热了。
姜离的热不同于恒阳。姜离是闷热,而恒阳是干热。
齐帝自从病后就一直呆在太清宫里,除了贴身伺候的方达和宠妃芸贵妃以及一些御医之外,谁也不见。
朝堂上议论纷纷,人心躁动,他们心里明白那个结局,却是谁也不敢明说。
齐帝快不行了,齐国的江山,准备要换掌权人了。
太清宫中,齐帝在听了从书房暗道后出来的人的汇报之后,苍老的眼神中渐渐的凛戾。
“信安王府和永宁王府毫无动静,但是岑阁老那里却活动频繁。”
还是一样的汇报。
一个多月了,这两个孩子倒是沉得住气。
不动,也是在动。
汇报的人说完这句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退下,而是说起了另一事。
“陛下让我们近日留意各大臣的动向,属下发现丞相大人经常出现在原大皇子府,与一神秘人见面。”
齐帝凛戾的双眸微闪,“是什么人?”
“避免打草惊蛇,属下等不敢靠得太近。但可以肯定,那人就住在大皇子府,隐蔽身份。”
连昊死后,其家眷也被驱除出京,大皇子府就成了一座废府。平常没有人进去,倒也是个藏身的好地。
齐帝疑惑:“他是从大门进去的?”
汇报的人道:“并不是。他每次都是先经过一条巷子,进入一家卖柴火的店铺,而后通过密道进入大皇子府的书房。属下仔细查看了那条密道,少说也有两三年了。”
两三年,那时候连昊可还没死。
房定坤知道那条密道,难不成他早就和连昊勾结?
他想起来了,连昊临死前,可是指控过方定坤勾结敌国的,后来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证明他是清白的。当时以为是连昊攀咬,如今看来可不是。
连昊出事时,恰逢房定坤将自己的女儿接回来,又为什么送到寺庙去?
难道是怕祸及女儿?
如今又将自己的女儿再次嫁到姜离去,为什么?
也是怕祸及女儿?
祸。他一国丞相,如果真的勾结敌国出卖朝廷,可不就是祸。
想到此,齐帝后脊一顿发凉。
他的朝堂,贪赃的贪赃,杀人的杀人,勾结敌国的勾结,还有谁是干净的?
当时审理连昊一案的是岑阁老和永宁王,他们又是否知情?
“给我好好盯着他。至于那个神秘人,尽快查清身份。但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汇报的人领旨,信步进入书房打开密道走了进去。
齐帝怔怔的看向窗外,蝉声吱吱,阳光刺眼。天气虽热,却透着股干爽。
他喜欢这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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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招走进回味茶楼,上了二楼,熟门熟路的走到最里一间,抬手敲了三下,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林安,林安身后,是他家主子。
付招跨步进去,林安反转出来,又将门带上,自己站在门口把风。
付招行礼过后,汇报道:“王爷让属下盯着房定坤,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原大皇子府,和一个神秘人见面。”
神秘人?
连城清冷的嘴角微微一勾,盯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
老狐狸向来谨慎,可他谨慎,对方也已坐不住了。
父皇不临朝已久,朝野上下各自猜测议论纷纷,对方也肯定急于想知道消息,好有所动作。
“王爷,接下来该怎么做?”付招问道。
“什么也不要做。”连城道,“暗中盯着就是。无论他们说什么,有什么人去查去跟踪他俩,都不要插手。”
既然他知道了,代表着父皇的人也知道了。他不需要动手,留着给父皇收拾就好。
“岑阁老那边呢?”
付招道:“还是一样,和各大臣走动频繁,西奉军和北行军蠢蠢欲动。我们的人传回来消息,他们正在加急排演。”
都到了排演的地步了呀!
城门,宫门?他们想先控制哪一个?
他走到窗下,看向窗外的街景,百姓们其乐融融,安居乐业,好不繁华。
“传信去甸阳,咱们的甸阳军也可以开始准备了。但切记,声势一定要小,最好能保证在两个月之内,消息没传到京城来。”
“是。”付招领命退下。
所有人都以为信安王掌管着东、中、南三营的军队,必定会利用他们谋事,岑阁老每日派人紧盯着三营的动静。可其实,他动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三营,而是远在甸阳的甸阳军。
东中南三营在皇城郊外,稍有动静京城的人就会知道。而西奉和北行更是皇家羽林,也只有自以为是的岑阁老,敢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收买他们。
他是以为父皇病糊涂了完全不管事了吗?
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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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动静?”
永宁王府中,连琋正在看着手中的密信,秀气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莫昀在一旁道:“军中传来消息,说三营很是正常,将领也没离开过也没见过可疑之人。王爷,您说信安王真的这么老实吗?”
连琋神情淡淡的,将手中的密信放置在烛火上烧尽。
连城如果老实,他就不是连城了。
越到最后一刻,越要沉得住气。
可是话说回来,这气,好像沉得有点过头了。
他走到茶几旁,整衣坐下。莫昀过去,伸手欲取出茶杯为他倒茶。
“别动。”连琋突然出声制止,神色一凝。
莫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