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小尤子小心翼翼的唤了声。
却见主子好像乐得太陶醉了,根本没听到他的呼唤。
他再唤一声:“王爷,殿下。”
“嗯!”连琋从陶醉中回过神来,收拾了情绪,转头疑惑地问道,“何事?”
小尤子陪着笑脸问道:“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其实他很想问:王爷您没事吧!
连琋正回头来,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道:“取琴来。”
“琴?”小尤子一脸的蒙,刚才还是没形象的傻笑,现在又是附庸风雅的弹琴,这情绪转变怎么衔接得那么僵硬啊!
不过他也不敢多言,照着吩咐让人去取了琴来。
擦拭了琴弦,净了手,燃了熏香。连琋端坐琴案前,素手覆上琴身,前面摆放着君悦送来的两张纸,而后玉指拨动,琴音流出。
小尤子算是看懂了,原来那位送来的,就是首曲谱啊!
一首名叫“山有木兮”的曲谱。
可是,一首曲谱,殿下至于乐不思蜀吗?
小尤子从曲谱的开头,一字一句看过去。他不懂谱,自然看不出那高低起伏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只觉得,殿下奏出来的曲子,的确清丽悦耳,却是从未听过的曲风,好听极了。
他的视线,将那两张曲谱从头扫到尾。却在看到最后面的那两句时,先是皱眉疑惑,而后突的惊得双眼瞪圆,面色惊恐煞白。双手禁不住的捂住嘴巴,将倒吸的凉气吞回了肚子里。
纸上写着: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昨夜星辰恰似你。
山有木兮卿有意。
卿有意。
卿。
小尤子惊恐的视线落在主子的后脑勺上,他身为主子的贴身太监,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甚至都经他手。他一直以为主子对于那位君世子是...
...断袖。
却原来,那位君世子的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主子从来就不是好男风。
这是一句直白的表白词。两情相悦,还有什么比听到心悦之人的告白更令人高兴的呢!
怪不得刚才主子笑得那么灿烂。
山有木兮卿有意,只有女子才会用“卿”字。
小尤子被这个被动发现的秘密吓得双腿有些发抖,世人皆知君世子是个男子。可若人家真的是个女子,君家对皇室,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而自家主子向来与君悦走得近,如今又成了心心相印的两人,岂不是要受牵连。
小尤子抱着侥幸的心里,颤声问道:“王爷,君世子......”是个男子,对吗?
也许只是君世子写错了字,把“山有木兮卿有意”改为“君有意”就好。
可是也不对,如果君世子是个男子,两个男子心心相印,为世俗所不容,主子这一生的名声也就毁了。
却听主子淡淡的声音传来:“如果你嘴巴藏不住话,我不介意割了你舌头。”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字字如诛,句句带血。
小尤子心脏一怵,惊得乖乖闭了嘴吧,不敢再说一个字。他太了解这个主子了,他也许话不多,但绝不是妄言唬人。
小尤子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识字?
他要是不识字,看不懂那上面写的什么多好。
如今知道了这么大个秘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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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很快。
而比其他地方都要早进入冬天的恒阳,夜幕更是迫不及待的就沉了下来。
信安王府里,齐晴早早等在了饭厅里,却迟迟等不来连城回府的消息。
“王妃,您先用膳吧!不然饭菜都凉了。”婢女提醒道。
齐晴望向灰蒙的厅外,廊下的风灯照射中,雪绪绵绵,似出嫁的女子不舍的泪珠。
“再等一会吧!”也许再等一会,他就回来了。
她最近跟着师傅学厨艺,连师傅都夸她做得好,不知道连城会不会也觉得好?
而此时的连城,正身在一处茂林之下。
男人一身青衣,黑色锦篷,领口处的黑色皮毛衬得男人的面容更加威严高贵,清冷俊逸。
白雪压枝,寒风呼啸。鹧鸪声由远传来,枝丫断裂,在朦胧的雪色傍晚,显得尤为幽森清晰。
他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犹如一尊雕塑。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他雕塑般的身形才终于有所转动。
“王爷,他来了。”林安为主子撑着遮雪伞,提醒道。
连城转过身,晚色中,一黑色斗篷的人由远及近,地上传来鞋底与积雪摩擦的唰唰声。
连城侧头,接过林安手中的遮雪伞。林安识趣的,自动退到十步开外去。
“王爷。”黑斗篷人走到连城面前,抬手一礼。
连城嗯了声,直奔主题。“进展到哪一步了?”
“回王爷的话,陛下一直在用那金丹。今日老道又练出了一批新的,如果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批。”
闻言,连城抓着遮雪伞伞柄的五指不由得用力了几分,修整齐平的指甲上泛了层苍白。
他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黑斗篷人抬起头来,灰蒙的天色下看不清其面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硫磺朱砂味。“那王爷,您何时兑现您的承诺,送老道离开?”
“本王说过的话,自然会做到。眼下若你突然离开,必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你还是先回去,耐心等我的安排。”
黑斗篷人精明的双眼一挑,明显就是不相信他的话。
他也是伺候过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