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这一病不是什么大病,喝了几服药休息了一天又重新活蹦乱跳了。
各国使臣皆已离开,紧张忙碌了两个月的仪卫司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歇一歇。
整修龙江的事情已定,接下来就该着手准备了。
驻守在宁县的两万齐兵,在连城回去之后,也撤了一大半。按照规定,只留下三千人维持秩序,由郭沙的一个手下统领。
铜矿铁矿施行封山,只开采金银两矿。朝廷派专业人士下来指导开采,搭建熔炉、冶炼、铸币。
至于龙江,则由工司带领土木工匠对各地的江段进行规划、堵截、引流等等,大方案制定的还算顺利。
可是,问题又来了。
三世家对于某些事情的控制权那是争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公孙家想一手把控军队和工匠的粮食,王家不依;王家想插手金矿的开采和冶炼,黎家不允;黎家想掌持整修龙江的账册,公孙家不干。
三个球,两两互撞,都快把承运殿的房顶给掀了。
最最可恶的是,这几人竟然把君悦这个主子完完全全的忽视,完全没有要让她决定的意思。
君悦气得不轻。
拜托,这个是我谈下来的好不好。好歹你们做个样子问一下我的意见啊!
瞧瞧公孙柳轩,王德柏,黎磊,这三个人的岁数加起来都两个古稀了,还像三个小男人抢一个女人似的,你指着我骂娘我指着他骂屎,直把六个司正给吵怕得躲一边去。
这还是大事情,小事情更是不断。
三方为了取得龙江沿岸的有利经济段,都不知道互掐了多少回了。每天都在上演砸店,砍人,抓人的戏码。民间百姓都在议论,这到底是修河,还是在修人?
君悦直接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殿内的台阶上,有小太监给她端了杯茶来,她优哉游哉的喝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还是姜离王聪明,人直接称病躲在后院里跟佟王妃过两夫妻生活,将麻烦丢给她这个女儿。
这事吵了两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最后君悦被吵得繁了,直接取消他们的参与资格。无论是矿山的开采,还是龙江的整修,她会亲自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前去主事,三家谁也别想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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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源殿里。
父子两围桌而坐,殿里火盆燃烧,温暖如春。香茗水汽袅袅,氤氲一室。
姜离王对女儿摇头道:“你这么做,是行不通的。以这三家的贪心,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大一块肥肉。况且,说句实话,你不用他们的人,你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施行这项大工程。”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单干。我只是给他们一个信号,我有那个意愿而已。”君悦道。
姜离王皱眉,“你这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君悦笑笑,也不隐瞒,于是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我越是不让他们插手,他们越是千方百计的要插手,因此必定会使出各种手段来逼我就范。”
“然后呢?”姜离王不解,“一开始就交给他们,和闹出这一出之后再交给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在于,经过这么一闹之后,他们会知道我有收权的心和计划,但是我的计划失败了,因为他们很强大。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捏死我这只乱蹦的蚂蚱。我这只蚂蚱虽然有那么一丁点能力,但在他们看来不足为惧。”
姜离王哦了声,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强而示弱。
君悦继续道:“如此一来,他们三大家之间,还是会把注意力放在彼此的猜忌和防备之上,从而忽略掉我这个可有可无的蚂蚱。要不然他们三家要是联合起来,我可真是一点招架能力也没有。”
孙子兵法有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娇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示敌以弱,隐蔽锋芒。
姜离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
君悦道:“自然是收权啊!”
她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收权而已。
她要做这座城的真正主人。
君悦又道:“再耗他们两天的时间,到时候我就得‘不得不’答应他们提出的建议。”
“小丫头,越来越精了。”姜离王瞥了她一眼,嘴角勾着狡黠的微笑。
君悦对于他的评价却之不恭。“他们想赚大钱,我不拦着啊!如果他们能把龙江整修好,能让矿山顺利开采,我愿意让他们赚这笔钱。”
三家早就控制了龙江沿岸的经济链。人力是他们找的,账册是他们记的,粮食是从他们家仓库出的,茶水是从他们商铺购的,就连工人休息的地方,都是他们家搭的棚子。这个大工程结束后,他们绝对赚个金盆满钵。
“不让他们贪,他们怎么能做好事情。”
历朝历代那个皇帝不喊着整治贪官,可从古至今,贪官从来就没有少过。坐在皇位上的帝王,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臣子贪吗?
可是他选择不说,一切都是利益权衡而已。
皇帝需要臣子,以官位交换他们的才华和能力。只要他们能帮他把这个国治理好,贪点银子算什么。
君悦想,你们在前面贪,没关系,我在后面偷就是。
姜离王看着女儿,他突然发现,女儿比他更适合坐这个位置。要是一开始就由女儿来坐这个姜离王,姜离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地步。
感慨完又疑惑,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