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悦,是我先认识你的。你说,我比五弟差在哪里呢?”
久久,连城才凄声问道。
君悦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干脆继续往前走去。
连城也提步跟上。
“连城,爱情没有先来后到,爱情更不能拿来比较。有些人,你看一眼,便认定他就是茫茫人海中你等待的那个人,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确认;有些人,你终其一生去追求,到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固执的自欺欺人的梦而已。而且,若论早晚,我与连琋,的确先于你认识的。”
“呵!”连城又一次自嘲,“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输了。”
君悦愧疚不已,“连城,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真的不能回应你。我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有你的霸业,我有我的责任,你有野心,而我只想随遇而安。自此一别,今后见面的次数寥寥,还是将我忘了吧!”
嵌在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忘啊!
也许他这一辈子,注定了属于孤独。无论是爱他的,还是他爱的,都会离他而去。
“好,那就忘了吧!”
君悦的胸口又是一滞。连城,他有他的骄傲,即便被拒,也要保持自己的风度,不会纠缠,至少嘴上不会承认。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怒不形于色,身心再痛,也不会表露万分。像个倔强的孩子,固执又可怜。
得之,欢喜。失之,也安详。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听着是很海阔豁达,细细咀嚼又那么的绝望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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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路,一直都是沉默着。
“到了。”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驿馆。
君悦看着灯火闪闪的驿馆,以及门口的侍卫,道:“嗯,到了,你进去吧!”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话到嘴边,他舌头绕了绕,还是改道:“你也回去吧,路上小心。”
君悦应了句“好,晚安。”拢了身上的斗篷,转身往回走,没有拖泥停留,倒有些像落荒而逃。她现在面对着连城,总是不自在。
“君悦。”
走了两三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君悦小心脏一紧,跳得比平时急速了两下。可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回头去看他,声音平缓。“还有事吗?”
看,喜怒不形于色,谁都能学会的。
连城走过来,将一物递到她面前。“这是你的东西,被我捡到了,还你。”
他宽大的掌中,是半块玉玦。君悦拿起来一看,玉玦在暗黄的灯光下呈乳白色,模模糊糊的依稀能看出是只白虎的前身。指腹摩挲过的虎身,能感觉到粗糙的刻痕,是个“琋”字。
她弄丢了的半块白虎玉玦。
连琋送她的那半块白虎玉玦。
连城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在……我的人在缥缈林外捡到的。”
君悦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急速转换,她此刻的心思,全在这半块玉玦身上。
连城,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是爱我吗,又为何把情敌的东西还给自己爱的姑娘?
我真的看不透你。
“谢谢。”
“不用谢。”还是淡淡的语气。“我先回去了。”
他说回去,便真的回去了,一刻也不多留,也没有一个回头。孤独的背影融入夜色中,渐渐的与夜色融为一体,直至再也看不见。空气中除了冷气,再没有他的气息,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回到王宫时已是子时,君悦却是了无睡意。
拿了壶酒坐在窗下的贵妃榻上,仰躺着一边喝酒,一边看向殿外漆黑的夜色。
冬夜寒冷,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呼呼的哀啼,将廊下的灯笼撞得左右摇摆,连带着远处被投射过来的树影也飘忽不定。树影透过窗棂照进殿内,在墙上或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恍恍惚惚。
君悦端详着手中的半块玉玦,摩挲着其上的“琋”字刻痕,想象着他认真在这上面刻上名字的样子。
那个孩子,属于他的东西,都要印上他的标志。属于他的东西,从不与人分享。
连琋,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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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君悦正在吃早饭时,年有为来了。说是驿馆的人来报,连城要回恒阳。
君悦一怔,连城怎么说走就走,他不是还要等过几天去看庙会吗?
匆匆赶到北城门时,连城的车驾已经整帆,真的是要回去。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还有几天才走吗?”君悦看向连城,不解的问道。
连城道:“如今已是十月底,还是早些回去吧!再晚的话,大雪封山,就不好走了。”
这是实话,可君悦总觉得这不是原因。“是不是因为昨晚我伤害了你?”
连城淡淡一笑,“我承认,是。”
“对不起。”
连城还是维持着淡淡的微笑,保持着优雅的风度。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流水无错,落花亦无悔。
他道:“姜离之事已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离开恒阳太久,总有些担心,想早点回去。”
君悦明白,恒阳是北齐的政治中心,政治斗争只会比赋城的汹涌澎湃。他若不回去坐镇,久了只怕会生变。
她指着年有为带来的两车礼物,“这是我准备的一些回礼,你带回去吧!替我向皇上请安。”
连城扫了那两车一眼,道:“好,我会带到的。--君悦,我能否问你一件事?”
“何事?”
连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