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秋色宜人,天高云淡,金风送爽。
天刚大亮,君悦便着一身礼服,在礼官的带领和仪卫司的护送下,前往祠堂祭祖,敬天地,听着礼官合着曲乐念着祀文。而后上香,洒水,叩拜,一直到辰时正。
等回到含香殿之后,换了一身世子的朝服。
世子的朝服,很是繁琐。
上到头冠,下到袜子,都需讲究。
因北齐尚白,因而上衣选用白色底,以金线纹章。两肩火纹各一,两袖火各二,华虫与宗彝各三;裳为纁裳,四章,即藻、粉、米、黼、黻各二;至于中单,则选用素纱,领织黻纹九。
至于腰带,则是素表朱里,腰部用朱缘,下垂部分用绿缘,纽约用青组。
配饰主玉,玉佩两组,每组由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组成。瑑上描金云纹,贯以珠玉,佩上有金钩,佩下副以四彩小绶。绶以赤、白、缥、绿四彩织成编结悬挂玉环二。
墨发全束于顶,固以玉冠,玉冠镶五珠;袜子为纯赤,鞋子为黑色,纹以火云。
一身行头捣鼓下来,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虽已是秋天,但里三层外三层的束缚,君悦还是出了身薄汗。
“二公子,您今日可真英俊。”香云笑道。
香雪啐了声,“二公子不是英俊,是美。”
整个含香殿,只她们二人知道她是女子,因而说起话来也无顾忌。
君悦扯了扯腰带,勒得有点难受。“美是美,可是好重啊!”
香雪笑道:“也就二公子会嫌弃这衣服重,多少人做梦都想穿这衣服都没得穿呢!”
君悦望向立身镜中的自己,怔怔的出神。花样的年华,俊美的容貌,华冠丽服、锦衣玉带,端是一个玉叶金珂、鵷动鸾飞的贵族。
竟有些陌生。
脸还是这张脸,身体还是这个身体。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渴望自由的那份希冀了。
那只是一个梦想,谁没个梦想呢!可真正能实现的有几个。
“奴婢恭喜世子,贺喜世子。”
身后传来香云香雪统一一致的道贺声。
君悦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是啊,都是世子了。”
香雪道:“请世子移驾,前往承运殿。”
君悦望向从窗外照进来的光线,上午的阳光带着浅淡的黄色,将窗台上的几盆兰草也涂上了暖黄,亦如她身上金线织绣的纹样。
“走吧!”
君悦长吐了口气,迈着沉稳的步子,往殿外走去。
---
巳时正,宾客至,吉时到,典礼始。
承运殿外鼓乐齐鸣,朱弦玉磐,万人集聚,如登春台。
绵长红道两侧站的,是太监宫女,是仪卫,是副城内各大贵族以及他们的子女。方圆百米之内,众人目光专注,无一语声,鼓乐在耳。
君悦两臂自然垂放,跟着步伐左右摇摆。目光深沉如潭,背脊挺直,一步步迈向前方,如一头威武的白虎般,高傲的走向他的世子之位。
上了台阶,君悦在礼官的呼和声中进得殿内。
到中央,双膝跪下,叩了三首。
“臣君悦,参见大王。”
朝堂上,没有父子,只有君臣。
姜离王做了个起的手势,君悦依令起身,抬眸环顾了一下四下。姜离王一身蟒服端坐上首,右边上是佟王妃,再往下是南宫素寰。南宫素寰的身后,是一身太监服的兰若先。
这是她的家人,他们都在对着她微笑。
君悦也回以一笑。
而后侧身,对上姜离王左手边上同身着亲王朝服的连城施礼:“臣君悦,参见信安王。”
“二公子请起。”连城微微颔首。
而后从一旁的林安手中接过圣旨,严肃道:“陛下有旨。”
陛下有旨,殿内除却蜀太子啟囸,越王姬墨衔,大将军权懿外,包括姜离王和君悦在内的所有臣子悉数跪下,匍匐听旨。
“姜离王君世安之次子君悦,为正统贵胄,德才兼备,载脊典礼,俯顺舆情,乃天意所属。故谨告天地,授以宝印,立为世子。”
“谢陛下隆恩。”
君悦微抬起上身,弯腰低头,谦卑的双手举过头顶伸向前。
连城双手持圣旨走过来,微微低头放到她手中。手指刚好的,触碰到了她的掌心。
她的手掌,不似闺阁女子的手掌般细腻柔滑。因为常年练武留下了的厚茧,带着粗糙的粗粝感。
他突然的,有些心疼。
她本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过着被呵护的生活。
君悦只觉得手掌心处传来的微凉温度却像烫手的山芋一样,拿在手心也不是,丢开也不是。
按照礼制,代皇上颁旨的颁指人,在颁指人的手没有离开圣旨之前,接旨人是不能放下手臂的,以免出了差错圣旨掉落在地。是以连城不松手,君悦就得举着手臂这么僵持着。
连城凝眸,俯视着她五珠玉冠的头顶,浑然不动。
今日,她将所有头发束起,露出纤长细白的脖子。脖子之上,是两只小巧白嫩的耳朵。
他想象着,要是这双耳朵佩上珍珠耳坠子,会是什么样子?
时间好像过得久了点。
殿内跪着的众人皆是疑惑,接个旨需要那么长时间吗?
边上,观礼的权懿和越王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啟囸的嘴角,玩味的勾起一笑。
“嗯哼……”林安咳了声,提醒一下自家主子。
连城回过神来,无奈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