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连昊猛地站起,面露惊色。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自己的母亲。
狄嫔已年过五十,青春不再。特别是降了位分去了静园之后,生活没有以前的滋润,更显苍老。鬓边白发,素衣裹身,掩不住的凄凉晚景。
狄嫔只是走到玉阶边上,站在持刀警惕的禁军身后,没有迈步下去。
连昊一怔,“母妃你过来呀!”
“为什么要这么做?”狄嫔并未上前,痛心喊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连昊轻喃着这四个字,一直重复了两遍。
而后自嘲笑了起来,“母妃,等我得了这天下,历史由我来写的时候,谁还会说我大逆不道;等别人的生命由我来决定的时候,他们只会讨好我顺从我,荣华富贵剁手可得,谁还会说我大逆不道。”
“你住口。”狄嫔喝道。
因为太过用力,她身子都有些发抖。“我何时,教过你这些。”
她知道儿子狠,但是犯狠不代表能犯错。
这错,万劫不复。
连昊重新坐了下来,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劝道:
“母妃,你过来吧!我们才是一家人。父皇早就不管我们了,他把你关进冰冷冷的冷宫了,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母妃在那里跟我讲什么大逆不道,你问问你的丈夫,他可讲半分夫妻情父子情。”
狄嫔望了望身后灯影灼灼的大门,又看了看火光下儿子熟悉的面容,心似有所触动。
肖璠暗道不好,这个连昊看来也不是莽夫一个,懂得打心理战。
他提醒道:“娘娘,您别忘了皇上的嘱咐。您若劝得大皇子回头是岸,兴许皇上还能饶他一命。相信娘娘也不希望,大皇子背上千古骂名。”
一直不说话的狄隽看到妹妹的犹豫,开口道:“妹妹,你可是我狄家的人。你看看现在的狄氏一族,死的死,散的散,这是拜谁所赐?”
他怒喝道,“是你的丈夫,北齐的皇帝。”
殿外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殿内之人的耳中。众人又害怕又好奇的抬头觑着高位上的皇帝,见其一张脸阴沉到了极点。
连昊这么说也真是极端,他自己犯错被罚,反倒怪起罚他的人来。
他怎么不该庆幸一下自己还能活着?这要是换成别人,脑袋早就搬家了。
殿外,肖璠沉声道:“狄大人,你质疑陛下的裁决,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们狄氏一族都做了什么。若然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想法,那这个社会还需要什么秩序。”
“秩序是强者来制定的,就好比皇上,他就是秩序的制定者。他是皇帝,想怎么制定怎么制定。
肖大人,如果你现在归顺大皇子,他保你此生荣耀不尽,这就是我们的秩序。岂不比你现在,没日没夜的辛苦,赔上性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禁军统领来得强。”
肖璠无奈的摇摇头,“你们真是疯了。”
正常人无法理解疯子惊世骇俗的想法,疯子鄙视凡人简单可笑的追求和信仰。
连昊再道:“母妃,你如果不过来,就去问问父皇,我想要的东西,他是否能给我?只要他给我,我保证殿里所有人,都毫发无损。毕竟都是同族亲人,我也不想伤害谁。”
“你想要什么?”狄嫔傻傻的问道。
连一旁的肖璠也觉得这个问题很傻,都逼宫了,想要什么不是明摆着吗?
连昊嘲讽一笑,都这个时候了,母妃还问这么天真的问题。
“我想要什么,父皇应该清楚。不过要快,天亮之前,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别怪我心狠手辣。”
狄嫔也迅速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太傻了。
她本还欲说些什么,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还能说什么,说你这么做是不对的,说那里面是你的父亲,说你不能要那个皇位?
有用吗?
她无奈地转身,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进朝和殿内。
朝和殿内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把把利刃一般,凌迟着她的躯体。
以前,受万众瞩目的那种感觉,是自豪的,是骄傲的。可现在,她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她怕极了人们鄙视、仇恨、冷漠、疏离的目光。
可是,没有地方让她躲啊!
她直直的走到齐帝面前,再次跪下。“嫔妾教子无方,罪该万死,请陛下赐嫔妾一死,以赎罪过。”
齐帝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叫她起身也不理睬。
狄嫔就只能伏地跪着,一丝都不敢动。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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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立踏步走到连昊身后,肃声道:“殿下,刚才攻打西门的禁军,兄弟们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连昊皱眉,“你确定。”
“确定。禁军出动两千人,但找到的尸体却少了一具。属下怀疑,他们攻打西门是假,目的是掩护人逃出宫去寻找救援。”
连昊无所谓道:“一人而已,不足为惧。城内能调动的人马,无非就是军巡院那五百个负责看大街的小吏,掀不起什么大浪。”
军巡院只是负责京城街道的治安,维护社会秩序。平日里跟地痞流氓还能耍上两手,但若对上久经沙场的五成兵马,就是以卵击石。
可是,耿立还是尽职道:“殿下,属下是怕,此人会出城去搬救兵。”
“那更不可能。城门已经被我们封锁了,消息都递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