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
林之中将她和他带来的人都安排在了这个院子,隔间而住。一人有什么动静,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
因了兰若先这一问,听到声音的年有为和香云都走了出来。一时间,原本还是沉积安静的院子,立刻热闹了起来。
君悦如实道:“在想吴家村。”
兰若先在她旁边坐下,“听说你哥哥是在那里出事的,你是想查出真相吗?”
君悦道:“我哥是被谋杀的,这点毋庸置疑。我只是觉得,经过今天一行后,我好像触碰了另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不知道,但一定是个很大的真相。”
兰若先努努嘴,“说等于没说。”
君悦看向他天真的一张娃娃脸。他和连琋一样,给人的感觉都有一股纯真,但这纯真又是不同的。
连琋的纯真只是因为他那张不染纤尘的脸给人的错觉,内心就跟狐狸似的,黑着呢!而兰若先的纯真,是由心到外的,他是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君悦问道:“你还记得今天的里正吗?”
“记得啊,哪那么快忘记的。”
“他给你什么感觉?”
“嗯。”兰若先想了会,才道,“挺有礼貌的,待人和蔼,说话温温和和。还挺像魏大叔的。”
君悦再问:“那林之中给你什么感觉?”
兰若先立马道:“爱拍马屁,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喜欢做表面功夫。”
“那里正跟林之中站在一起,谁的气场更大?”
兰若先转头看他,讷讷道:“好像是里正。”
君悦点头,“我也是这种感觉。气场这东西,可不是靠一时半会能装出来的,那是经过日积月累逐步形成的个人魅力。
你看看里正,年纪比林之中要小,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能做大事的那种。反观林之中,像你说的,缩头缩脑,胆小怕事。”
兰若先质疑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人家里正有气场就是天生的呢!”
“好,你说的是一种情况。那我问你,里正是民,林之中是官。官在民面前,那绝对是昂首挺胸鼻孔朝天的。
像领导视察民情这种情况,县官一定会抢在里正的前面,大大表现一番。可是你看林之中,他在里正面前,甚至话都不敢说几句,从头到尾就知道咧着个嘴巴笑,这不是很反常吗?”
兰若先想了想,哦了声,“好像真的是。”
林之中还经常拿眼睛瞟着里正,当时他还以为是警告里正好好说话呢!但经君悦这么一说,好像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
香云插话道:“经公子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有一种感觉。感觉里正的官比县官还大似的。”
“香云这个比喻打得好。”君悦赞道,“就是这种感觉。这是疑点一。”
就好比市级领导下乡镇视察,那站在领导前面的肯定是县级领导,有你一个村长什么事。
而林之中和里正,就好比县长和村长,村长竟然站在县长前面,跟市长谈天论地,这位置不是调换了嘛!
君悦转头问香云,“如果你们村的人看到我,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香云不假思索回答:“那肯定是叩拜啊!”
“对,这就是疑点二。”君悦再道,“官代表着权威,民见到官,叩拜是他们的第一反应。可是你看里正,他从头到尾都没叩拜,甚至在你骂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害怕恐惧。
疑点三。民见到官,要么害怕要么激动,说话肯定有些颠三倒四、支支吾吾。可是你看今天的里正,说话温温和和,条理清晰,很有礼貌。就算被我突然问倒,也没有焦急混乱。”
反观林之中,却是冒了一头的汗水。
君悦总结道:“一个人身上有三个疑点,你还不觉得他可疑吗?”
年有为倚着廊柱,静静听着主子的分析。老实说,他越来越敬佩这主了。
不过一面之缘,就从他们的对话中看出这么多问题。
他不愧是世子的兄弟,脑子一样的聪明。
兰若先问:“那你知道这么多疑点,你知道他跟你哥哥的死有什么关系了吗?”
君悦摇摇头,“还不知道。”
“那还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君悦叹了口气,的确等于什么都没说。“好吧!那咱来说说今天砸到你的那个小男孩吧!”
“他?”兰若先一怔,“他有什么好说的。砸得我到现在后背还疼着呢!”
君悦笑道:“你真以为人家小孩是真不小心砸到你的?”
兰若先斜了他一眼,“那难不成人家还是小心翼翼砸到我的。”
君悦分析道:“乡下的孩子,上山爬树爬墙捣鸟蛋,那身手可绝对是一流。那小孩看起来十一二岁了,肯定是这方面的老油条,会不小心的从房顶上摔下来?”
兰若先愣愣的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有预谋的。那他干嘛专挑我砸啊?”
“我哪知道。”君悦摊了手无辜的耸肩。又问,“还记得那孩子缩在他母亲怀里的场景吗?”
“怎么不记得?”兰若先气得拔高了声量,“哼,亏我还帮他说话,没想到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我要告他,杀人未遂。”
君悦直接捂脸,有种慈祥妈妈遇到熊孩子的感觉。
她道:“嗯,等回去了再告。他当时缩在母亲的怀里,我们都以为他当时是怕你。但现在仔细想想,他怕的不是你,是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