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沥竹镇父母官的相送下,君悦和姬墨衔等人登上了前往栗水城的大船。到了栗水城,就进入姜离的地界了。
沥竹镇的父母官还是两年前的那一个,此次终于见识了那位让一品大员戚永辉和郭沙副将栽了跟头的姜离质子,左看右看也没觉得他没有啥三头六臂。
躬身将人送上了船,等船开走了,心安理得的回去补觉。
可是这觉还没补个把时辰,县衙的衙役就过来禀报。
“老爷出事啦,老爷出事啦!”
“你个小王八蛋,老爷我好好的,你敢诅咒我。”
“不是啊,老爷,真的出事了,栗水河炸了。”
“什么栗水河炸了,水能炸吗?”
“不是,刚才离去的那条大船炸飞了。”
“啊!”县衙父母官被这一消息给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姜离二公子和南楚越王乘的就是那艘大船,这在他的地界上,二公子和越王陨了命,朝廷怪罪下来,他这小命都不够赔的。
君悦阿君悦,你可真是我沥竹镇的克星。两年前如是,现在也是。
话说刚才君悦和越王登上那条大船后,船便抛锚起航,沿着栗水河,顺势而下。
如今正值夏季,雨水丰富,河流暴涨,水流端急,又有风相助,所以走得很快。
君悦立足船头,望着汹涌的江水,河风凛冽,不比冬天的差。
当年过栗水河,是在冬季的晚上,看不到两旁的风景,只能听到河上的冰块破碎的声音,似乎要撞碎船身。江底白骨累累,就连江上的风,都弥漫着血腥味。
两年过去了,两岸青山依旧,河水涨涨落落,人们再提到栗水河时,可还记得这里面的十万将魂?
桂花立于一旁,眼圈儿都红了。
三年了,可终于是要回去了。
主子,咱们要回家了。
“公子,外面风大,咱们进去吧!小心着凉,误了后面赶路。”
“好。”君悦转身走进内舱。照这速度,
晚上到达栗水城不是问题。
船舱上大多是男人,都是各自带的侍卫,以及船上的工人。因为被财大气粗的越王爷给包了,所以除了两个婢女,就没有别的女人。
越王这个在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国度长大,连雪都没有见过的二世祖,自然受不了江上的刀风,躲在舱里跟自个的随从离天下棋。
见君悦进来,忙招了招手。“二公子,陪我杀一局如何?”
君悦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黑子白子,有点密集恐惧。
“我不会这个,你自个下吧!”然后坐在他的对面,无聊的以手掌托腮。
姬墨衔看去,突然有一刻的愣神。少年微仰头,眉毛淡浓适宜,一双黑亮的眼睛深如寒潭,鼻挺俏丽,樱红的嘴唇,柔美的轮廓。若不是他穿着男子的衣裳梳男子的发式,他会错觉眼前的人就是个女子。
北齐的那位五皇子也是极美的人,但他的男子特征十分明显,看了不会误认为是女子。
而眼前的这个人,给人以一种雌雄莫辨之感。
“你看我做什么?”
“嗯。”姬墨衔回过神来,他不可能是女子。姜离王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就算姜离王有女儿,他也不敢狗胆的将女儿冒充儿子,送去恒阳为质。
“本王只是觉得,你若身为女子,一定是倾国倾城。”
君悦挑眉,“你这赞美,我收下了。”
倒是姬墨衔一愣,有这么自恋的人吗?人家夸你你还真承认了,也不谦虚一点。
君悦对于自己的美貌还是有点自信的,俗话说过分的谦虚就是作,她不喜欢作。
“叩叩叩……”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两个奉茶的婢女。
两个婢女身姿婀娜,走路都垫着脚尖,脚呈外八字,青色的裙裳用一条丝绦系带,如一条柳坠一般摇曳生姿。脸蛋儿白皙细腻,眉目柔情。
奉了茶,两人便不发一语的退了出去,然后把门带上。舱内茶香扑鼻,冲淡了吹进来的河风夹杂的藻味。
君悦端起茶杯,把玩着没喝。斜眼看向对面还在下棋的人,“这两美女,也是你找的?”
“是啊!”姬墨衔头未抬,一子落下。
“你可真会挑。”
姬墨衔意味不明的冲她一笑,“我可是专挑的她们呢!让我们来赌一把吧,看看她们是喜欢本王,还是更喜欢你。”
“本公子不好女色。这两个美人还是留给你吧!”
君悦拿起茶杯,走向窗下的斜榻躺下,将茶杯放在头顶的矮几上,视线刚好落在榻前尺大的窗外,有飞鸟正从窗前飞过。
“这可由不得你。”姬墨衔收回视线,勾唇一笑。
倦意袭来,君悦闭了眼睛,感受着身体轻微的摇晃,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一刻钟之后,船舱内平静了。
没有了说话声,也没有了下棋声。舱内众人好像都已经睡去,有茶香透过门的缝隙,散了出来。
去而复归的两名青衫婢女耳朵贴近门板,没听到动静。又抬手扣了两下门,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便自作主张的推门而进。
舱内,君悦安详的仰躺在斜榻上,两手平放,呼吸均匀,头顶的茶杯已见底。他的奴才正坐在地上,倚着斜榻睡觉。
对面的棋座上,越王和他的近卫离天已经趴在了棋盘上,沉沉睡去。
两婢女互看一眼,适才低眉顺目的面容不在,换上的是一副冷肃的杀气。短刃自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