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如玉照,夏风似羽扇,玉兰舞霓裳。
时光随流水一路向东,在不知不觉的日夜更替,阴晴变换中,已到了五月二十。
这一日,是北齐最喜庆的日子。因为,今日是他们的皇帝五十五岁寿诞。举国同庆,恩赦全国,八方来贺,礼炮不绝。
齐帝一早领了后宫嫔妃和皇子们去宗庙祭祀叩拜,后回到太清宫。先是受了妃嫔的祝福和礼物,才又受了皇子的敬贺以及生辰礼。
连城与连琋倒是心有灵犀。连城献了一尊纯白的脑袋大的雕刻着无量天尊玉,连琋献了一块纯天然的玛瑙石,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皇帝都说喜欢,也没有刻意的夸哪一个。
在众多的奇珍异宝中,反而是皇后和芸妃的礼物最是普通,却是最显眼的。
岑皇后送了一卷亲自誊写的佛经,礼轻情意重。芸妃送了一双自己纳的鞋子,也是很合皇帝的心意。
齐帝看向两个女人的眼神更加满意。反正他这身份,什么宝贝没见过,吃多了鸡鸭鱼肉,自然稀罕青菜小炒了。且自己做的东西,反而更显得有心。
不得不说,岑皇后和芸妃,把皇帝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连飞凤因为有身孕不能回来,只送来了一株稀世罕有的天山雪莲,以敬孝心。
连昊如今圈禁在府,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送礼物。
似乎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内的都把那个曾经盛极一时、问鼎储位绰绰有余的皇子给忘了,谁也不会再提起。
就连身居静园的狄嫔,如今也再无人问津。皇帝一场大病过后,自动的把这个陪伴了他大半生、为他生儿育女的枕边人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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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正,鸾驾前往朝和殿,皇后皇子随行,受各国使臣和文武百官的朝贺。
齐帝今日的心情不错,精神矍铄。即使一大早的走了这么多的路,做了那么多的事,依然神采奕奕。
君悦着一身白色的天蚕丝华服,金丝镶锈百态祥云,整个人如彩云飘然,肆意飞扬。作为北齐的朝臣,跟着文武百官于大殿中行了叩拜之礼,送上了自制的礼物。
连赫肇的画像。
这画便宜得估计还不值一个银锭子,但是画中人物,却是价值连城。你也不能说这画上不了台面,但它的确也真的不值几个钱。
不过连赫肇似乎是眼前一亮。“这画倒是稀奇,不是水墨,也不似丹青,朕倒是第一次见。君悦,这是什么东西画?”
君悦不答,明眸皓齿浅笑道:“陛下,不如您先猜猜。臣可以给个提示,这画上的原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齐帝端详了画,又瞄了眼前,又侧头看了看左右。最后摇摇头,“朕猜不出来。”
他将画递给岑皇后,“皇后可知这画用的是何颜料?”
岑皇后接过,看了看,也是摇头。
而后画又落到了芸妃的手上,芸妃不善画作,自然更不清楚。“陛下,这殿内人才济济,不如让他们瞧瞧如何?”
齐帝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画又辗转到了文武朝臣手中。
武将自然对画不敢兴趣,还没看个清楚,就说不认识。
君悦心里哀叹,女人不懂男人的心思,就像不了解他们为什么会愿意通宵达旦的看一场一个球都没进的足球赛。
男人不了解女人的心思,就像他们永远不了解为什么女人的包包里总有口红,而且是一个牌子红橙黄绿青蓝紫一二三四十几个色号。
武将不懂文人的风雅,他们觉得文人整天之乎者也舞文弄墨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说到底,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一圈下来,画最后落到了连城的手中。
连城看了画,眉头一蹙。而后又放在鼻尖下一闻,心里明了的嘴角一弯,抬头看向对面的君悦时如殿外明媚的阳光。
君悦却是冷不禁的打了个寒颤。连城这笑,让她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就像桂花平日里对她的笑……带了丝……宠溺?
对,就是宠溺。
咦!该不会是真如桂花所说的,这孩子为谁割过袖子吧!
咦!君悦又抖落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姑娘可是个直……爽的人啊!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这画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却是想不想起来是什么,儿臣也不知。”连城的声音响起。
君悦暗自翻了个白眼,明知道还假装不知,有你这么拍自己老爹的马屁吗?
还不如像连琋那样,安安静静的,说不知道就是。
说到连琋,这孩子如今是长得那叫一个美。之前每次见他,都是在黑不咙咚的晚上,只在灯光下看到一个大致的模样。
如今,他站在明亮的大殿上,穿着合体的朝服,戴起了高冠,不再是以前发带束之的小男孩了。整个人看起来柔中带刚,线条分明的下巴与他桃花琉璃目结合,刚中又透着几分孤傲的气息。
哎哟哟!小男孩长大成美少年了。
以后可不能再把他当女孩子、要他嫁给她喽!
他长了一张天真唯美的脸,展现出简单可爱的模样。君悦却是知道,他就是一个冰箱,外表简单,里面温度层层递减。
你不知道你随便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字都有可能踩中他的雷区。然后他把你直接塞到冰箱最底层,给冻死。
君悦恍惚间,齐帝的声音已经传来:“君悦,这画有一股黛香,还有油脂的味道。朕猜,你这是用黛笔画的吧!”
“皇上英明。雕虫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