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暖阳惬意。
岑皇后似乎心情不错,想呼吸呼吸春日里明媚的气息。于是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由宫人簇拥着游御花园。
北齐皇宫的景致,自然是以玉兰为主,白纱铺卷。然除了玉兰之外,也还养植了其他的的花种,火红的玫瑰,粉色的山茶,紫色的杜鹃,饱满的牡丹,盛放的芍药……应有尽有。
“小五近日在做什么?”皇后边欣赏景致,边问道。
随身嬷嬷英娘的脚步总是落后于她半步,微微躬身垂头,恭敬的回道:
“回娘娘,五皇子近日一直在学处理朝堂事务。老奴中午悄悄去问了严太傅,太傅说皇上对他很是满意,说他有皇上当年的风范呢!”
皇子除了平日里一起上学之外,皇上会为他们选派各自的老师,负责教其课业,督促其政务之职。
而严太傅,便是齐帝为连琋选的皇子师。
皇后玉手抚在盛开得最耀眼的一株牡丹上,绝美的容颜上此时笑容竟比手中的牡丹还绚烂。
“陛下经常说,五个孩子里面,若论聪慧,没有谁比得上小五。”
“五皇子不仅聪慧,而且还孝顺,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皇后指间稍稍施力,一朵盛放的牡丹应声而断。
她悠悠拖长了声音,“英娘啊,离那一步还远着呢!”
英娘不解,“老奴愚钝,如今大皇子已圈禁在府,五皇子自然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娘娘还有何顾虑?”
皇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牡丹花骨朵交给身后的婢女。
“倒了一个连昊,来了一个连城。如今朝堂之上正在争吵立储之事,小五固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老四,他的呼声也不低啊!”
“四皇子?”英娘直接否定,“不可能。就他娘的身份,皇上怎么可能会考虑他?”
四皇子的生母,可是个姜离人,且还是罪人。
皇后继续往前缓步,“你可别忘了,陛下给她的身份是北齐人。这停留在记忆里的东西啊,总是最美的。
当年之事,陛下到底是信了华妃细作的身份还是没信,我们也不得而知。难保他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女人,江山拱手就给了她儿子。”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早已淡去,当一个个的美人被抬进来时,她的心由愤怒变为无奈,无奈变成麻木,到最后心也冷了硬了。剩下的就只是不断的斗,不断的为自己的儿子谋划,不断的臆测自己的丈夫。
母仪天下又如何,美貌空前绝后又如何,端庄高贵又如何,到最后不也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看着丈夫纳妾,跟着妾室争夺家产吗?
既然没了丈夫的宠爱,那就跟他的妾室斗到底吧!得不到爱,也要得到无上的尊荣。得不到人,至少让儿子得到家产。
也必须要得到家产。
英娘问道:“那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
“怎么做?”皇后望向远处铺满白色的玉兰,那孩子最是喜欢玉兰了。
“华妃本来就不是北齐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宫里。那么他儿子,也不该继续留在这宫里。”
岑家斗倒了连昊,何惧再来一个连城。
他们既然能让连昊倒了,也能让他连城倒了。
这深宫朝堂,从来就不缺争斗,不斗还不习惯呢!
御花园里香菱旖旎,繁花似锦。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似乎有尽头,又似乎没有尽头。
有时候你看到了前面有假山石阻挡,以为到头了。却不想假山石中,又出现了一条夹缝,不知通向何方。
有宫婢自身后过来禀报,说四皇子妃求见。
皇后让她领人进来,自己则往不远处的一处亭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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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晴在宫婢的带领下,走进了亭子,先是行了礼,而后才起身。在皇后的应邀下,坐在她的下首。
“今日既非初一又非十五,你怎么想到要进宫来了?”
齐晴微微低头,说:“听说母后近日嗓子不舒服,干痒难受。这是贴了封条,以冰镇之,走漕运过来的南方冰糖雪梨。生津止渴,润肺养颜。儿媳给您送进来一些,对母后的病最是有好处。”
贴了封条,就是官府要运的东西,中途毋须停检,压送的速度很快。
有宫女端了盘雪梨上来,正是齐晴带进来的。雪白中淡黄的椭圆形梨子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看着就想咬一口。
皇后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想必你们得到的也不多。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母后教养儿媳辛劳,理当孝敬。且四皇子也时常叫儿媳多多进宫侍奉母后,以替他不能时刻敬孝母后之意。”
敬孝她?
真是睁眼说瞎话。
华妃是因她而死的,老四不巴望她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孝敬她。
心里虽嘲讽,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有心了。这梨本宫收下了。--老四最近在忙什么?”
齐晴依旧垂眸,如一只乖顺的小猫。“好像是和戚大人一起督办迎接使臣的事宜,至于具体在做什么,儿媳也不是很清楚。四皇子很少与儿媳讲公务上的事。”
“那是四皇子体恤你,知道你管着后宅辛苦。你们夫妻恩爱,本宫也能欣慰。”
都是场面话,谁都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但却还是如此说。
皇后自然是认为齐晴就算知道连城在做什么,她也不会告诉她。
虽然一开始齐晴接近连城是皇后的意思,可如今人家是夫妻,心怎么可能还向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