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崎岖山路颠簸不平,一辆吱扭吱扭的牛车慢悠悠走过,可不要小看这辆由一头牛作为动力支持缓慢爬行的木头车,这是巫鸾用了一半盘缠从一农夫手里购置来的坐骑,她说她主要看中了老黄牛的勤恳和耐力。
骄阳似火,三十四戴着斗笠骑在牛背上,杨柳腰和巫鸾躺在后面,用一片圆润碧绿的大叶子挡在头顶遮掩阳光。
“这样不紧不慢的往城里赶,天黑之前根本到不了,城门一旦关闭,我们就得在外头风餐露宿。”杨柳腰吐出一口浊气,“小师妹,你要是听我的,买那辆马车,咱们现在都快到了,也不用挨晒受饿,你听听我的肚子都叫成什么样了。”
巫鸾一咕噜爬起来,向三十四唤道:
“停车停车,大师姐饿了,咱们先填饱肚皮再继续赶路。”
“还停呐?”他回过头,一脸无奈,“半个时辰前你说要去方便,蹲个茅坑用了一刻钟,一个时辰前你说要采几朵路边的野花,结果对比来对比去的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又要停,再停咱今晚就睡牛车吧。”
杨柳腰揉着咕咕叫的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这里面都翻江倒海的抗议了,跟大闹天宫似的。”
拗不过她俩,他竖起降旗,“得得得,这就停,先祭好你们的五脏庙再上路。”
他们兵分三路,巫鸾在附近捡拾枯枝作柴薪,三十四去旁边的树林里打了几只野兔回来,杨柳腰则负责架锅烧水,若问锅从何来?自然是她随身携带的,这口锅跟随她多年从不离身走哪带哪,试问整个瑶云谷上下谁人没吃过从这口锅里出来的菜。
煮沸的小河水汩汩往外冒泡,她抓了一把蘑菇扔进去,热气腾腾的白雾即刻散出来,扑了巫鸾一脸,三十四连忙将蒲扇凑过去给她扇了两下。
她转头又对他烤得滋滋响的兔肉起了兴趣,从锅边离开,坐到他身边帮忙翻转横在炭火上的竹签子,一边转一边念叨,“有师兄师姐真好。”
三十四听见这话几乎喜极而泣,自从被安上撵走江月初的罪名,他在她面前就成了千古罪人,一直没有机会平冤昭雪。
杨柳腰侧身的瞬间看见他泛着水光的眼睛,不禁问道:
“咦,师弟,你眼睛怎么红了,被烟熏的吗?”
“三十八这声久违的师兄让我太感动了。”
说着嘤嘤嘤泣涕,绽开兰花指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擦拭。
巫鸾嫌弃的看着他,“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叫了。”
三十四决堤的泪水顿时收住,开始死皮赖脸的黏着她,期待她再叫两声听听。
一番忙碌下来,三人坐在草地上左手一只肥兔腿儿,右手一碗蘑菇汤,吃得不亦乐乎之际,耳边响起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一行五六个人,皆为男子,劲装短打,骑着高头大马狂奔,溅起黄沙漫天,把他们停在旁边的破牛车比成了渣渣中的渣渣。
巫鸾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牛车,他们带起的疾风把它吹的东倒西歪岌岌可危,她十分担心眨眼间它就会四分五裂,那样的话,她就没有坐骑了。
在她担忧的眼光里,一行人跳下马背,居然朝他们这边走来,三十四一个弹起,戒备的将两个女人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巫鸾强行咽下嘴里嚼烂的兔肉,伸出手臂拨开阻碍视线的他,“边儿去,这里你武功最差,逞什么能?”
被赤/裸裸的蔑视了,英雄救美的戏码宣告失败,三十四义愤填膺之中又喊了一抹憋屈,“小师妹,人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留点面子啦。”
“男子汉?”她放下碗,剜了他一眼,“先把人家这两个字戒掉了再说。”
杨柳腰也就此发表了观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愚不可及。”
他彻底泪奔,充满怨念地跑去默默刨树根。
为首的男人雄壮威武,跟三十四那种纤细的美男子完全是两种调调,对着她门一抱拳,“别误会,我们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只是干粮储备少了,附近荒凉,兄弟们饿着肚子不好赶路,还望姑娘能江湖救急。”
见她们迟疑,他拿出一个钱袋,“这里有些银子,就当我们买的。”
瑶云谷的大师姐杨柳腰平生有两大爱好,其一爱吃,其二爱财,将吃货与财迷完美的结合到一起,然后汇集于一身。
爱吃是由于小时候跟着师父,男人带孩子可想而知,他随时会忘记她的存在,当然也就一并忘记了给她喂饭,导致她一见到饭就往死里吃。爱财则是由于当初太过丰满害怕没人娶,所以想攒丰厚的嫁妆招个倒插门女婿。
一个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后遗症,另一个是肥胖时期留下的阴影,二者根深蒂固,至今未消。
她忙不迭地接过鼓鼓囊囊的钱袋揣进兜里,极其爽快的邀请他们一起共餐,切了几大块兔肉不说,还热情好客的盛了几碗浓汤让他们就着下咽。
几人像他们之前那样席地而坐,一手汤一手肉,看吃相应该是饿的很久了,囫囵吞枣,狼吞虎咽。
“听闻邕宁侯投靠了瀚王,他一贯明哲保身秉持中立,不参与党派纷争,这事儿是不是空穴来风?”
“身居庙堂之人,有谁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私底下早不知通过多少回气了。”
“不是投靠,而是联姻,邕宁侯府世子和昭懿公主订了亲,昭懿公主可是瀚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子,有了这一层儿女亲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