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安安抚住那些惊恐的小孩子,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片倒掉的废墟。
举目望去,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哪里能看到张师德的身影。
“张校长,张校长……”
一遍又一遍的叫喊着,却听不到一点回应。
为了赶紧将张师德从废墟里挖出来,心急如焚的李少安上手去刨。
李少安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房屋倒塌,被掩埋在底下,加上雨势太大,生还的几率很小,兴许张师德早就已经不在了,但心里却有个执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也要把张师德挖出来。
张师德是李少安的启蒙老师,回想自己跟着张师德读书的情景,回想张师德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在乡村小学付出一切,一边刨竟一边流下两行浊泪,混着雨水从脸颊滑落。
大雨倾盆,倾泻而下,似乎要将这座小小的村落浸泡在雨水里。
李少安还在废墟堆里刨着,闻讯而来的李家人已经赶到,紧接着钱家人也赶了过来,村支书陈保中也带着人赶来。
大家一起冒着大雨,开始翻找,希望能快点救出张师德。
人多力量大,几十号人一起上阵,很快就把倒塌的废墟搬开,突然在那砖头堆下面赫然看到一只手掌,大家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那只苍老斑驳的手掌皮肤已经变成了惨白色,绝对不是正常活人应该有的肤色,再上手摸去,只觉得和这雨水一样冰凉。
所有人小心翼翼一起用手把覆盖在上面的砖头搬开,让人心碎的一幕出现,只见张师德已经闭上眼睛,永久的长眠。
在他的脸上,并没有房屋倒塌下来时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也许正是在教室倒塌之前,他将那些学生全部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才发出了这样的笑容。
大雨淅淅沥沥,不断冲刷着张师德的脸庞,前来救援的村民们全部沉默了,站在雨中,静立无声,心情沉痛。
李少安蹲在张师德跟前,神情沮丧,像是失了魂一样,嘴角努力在控制着抽搐,不让自己在村民面前哭出来。
陈保中走过来,拍着李少安的肩膀,安慰道:“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大家都感到很悲痛,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张校,没想到最后……”李少安说着说着,只觉得眼泪又占据了眼眶,眼前一片模糊,再也说不下去,用手撑住额头,悲痛不已。
陈保中语调沉痛道:“张校长的英勇事迹我会上报,一定不让我们的英雄就这样默默的离开。”
……
一场来势极大的暴雨,给这座宁静的小山村罩上了沉痛的气息。
张师德牺牲了,就像是一艘渡船,把孩子们送到了生的彼岸,自己坚守在最后一刻,直至危险降临。
事发之后,廖春阳灰头土脸地带着王宇回了县里,他知道发生这种事情,自己作为这次防汛工作的负责人,难逃其责,撤职是没得跑了,不被追责就是烧高香了,还是想想以后干点什么吧。
陈保中将灾情上报给了镇上,镇上的领导来村里视察一遍,然后匆匆离去,走了个过场,说是要将情况上报给县里,要等到县里做指示,这一等指不定就要到十天半个月了。
等待上面的指示需要时间,而摆在大家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张师德的葬礼。
人死了,可不是随便刨个坑,说埋就埋了,还得先找地方,找好了地方之后再挖葬坑。
按照当地的规矩,人死了之后都会埋在自家山头,新坟连着祖坟,但张师德就这么一个孤家寡人,葬在谁家祖山好像都不太合适。
村民们商量之后,一致觉得把张师德埋在学校后山上是个不错的提议,张师德一辈子守在这所学校,现在人走了,变成一堆坟,也能在后山上继续守护着这所学校。
下葬的地方是选好了,可接下来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棺材哪里来。
铁山湾,通常上了年纪的老人,都会在身体还算健朗的时候,提前准备好自己去世以后的棺材。
可张师德这事发生突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去准备棺材,情急之下要去哪里弄棺材成了最头疼的问题。
现在这种天气,尸体不能久放,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臭,必须尽快解决。
为这事儿,李少安和陈保中两人聚在一起,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小木匠那边没办法吗?”陈保中问道。
李少安眉头紧锁,摇头道:“问过了,做是没问题,可这时间赶不上,平常做一口棺材得提前几个月备木料,眼下来不及。”
陈保中提议道:“要是去借呢?村里那些备好棺材的人家,咱们去找他们问问,看能不能借,这棺材钱就由村委来出。”
借?这个方法之前李少安没有想到,现在听来似乎可行,只是棺材这种事情是个忌讳事,要把别人备好的棺材借来用,谈何容易。
但这问题必须得赶紧解决,虽然是个忌讳事,也得去试上一试。
陈保中带上村干部,李少安带着钱李两家人,大家分头行动,去每一户有棺材的人家询问,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听到要借棺材,都不太愿意,都觉得这是个不吉利的事情。
“唉,这帮人真是的。”钱小琳垂头丧气地冲李少安抱怨。
李少安带着一丝苦笑,安慰道:“别这么说,遇到这种事情,大家的心情一样难过,只是借棺材这种事情确实很忌讳,人家愿意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