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了,漆黑的夜晚和漆黑的某人在漆黑的山头儿继续着漆黑的作业。
矿工们已经收工回返,阴湿的草棚中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草棚的角落,两只眼遍布血丝,深深地凹陷在眼眶之中,无神地看着空气,一双手握在一起不断地颤抖,瘦削的身子随着火光的摇曳映照出别样的凄惨。
在火堆的周围还有两个人,一个老人和一个少年。
老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苍老的躯干如同风中的老树,不知何时就会折断,干瘪的面庞萎缩成干涸的盆地,仅剩的一丝沃土中拥挤地排列着他的鼻子、嘴巴和眼睛,随着这点沃土的沙化,他的五官也就要沉没在沙土之下,永世埋没。
那个少年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就像一根排骨,身处在矿场这个偌大砂锅之中,被熬煮榨干,被夺走所有的天性,被逼着成为一个行尸走肉,但现在,他连行尸走肉都已经做不下去了。
三个人各自沉默,带着同样的绝望,压抑着同样的心情,等待着一丝可能会有的希望。
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呼喊,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在喊,慢慢地变成了一群人,到了后来,变成了一浪盖过一浪的惊天怒吼。
“打倒罪魁祸首,还我们清白!”
“不再逆来顺受,势要复仇到底!”
“私藏矿石与我无关,嫁祸之罪不可饶恕!”
一道道呼喊直入人心,掀起惊天波澜,三个人再也坐不住了,狂奔着加入外面的人群,激发出体内潜藏的力量,用腐朽的身体,用干瘪的喉咙,用干枯的手臂,宣扬自己的复仇决心,释放自己的全部怒火!
愤怒的情绪在奴隶中极速蔓延,进入到每一个草棚之内,掀起了每一个人的愤怒,这些愤怒累积、汇聚在一起,形成无与伦比的怨念,让他们纷纷走出草棚,汇成人流,加入讨伐大军。
大军人数疯狂增长,很快便占到总数的九成以上,他们嘶吼、狂奔、张牙舞爪,势要将那些不安于挖矿生活,意图逃出这里的私藏犯们彻底击垮!
黑压压的人流举着成百上千支火把,将整个黑夜完全照亮,外围的看守们吓得急忙赶去报告,远方的私藏犯所聚集之地更是惊的不知所措,那些人从前可不是这么勇敢无畏,那些人从前可没有这样奋起反抗。
大敌当前,私藏犯们本该合力抵挡,可是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啊,他们在互相内斗,而这内斗又是那么的名正言顺,让他们找不到可以合作的理由。
情势依旧剑拔弩张,争斗依旧无可化解,一群孩子、一群少年和一群老人三方针锋相对,就要展开相杀戏码。
老人首领怒气勃发,恨意不减,愤怒吼道:“你们烧我住处,伤我兄弟,这个仇即便是那群人即将攻来,我也不能放下!”
另一边的少年头头也不愿低头,“哼,永长老儿,你自己想死,我们可是很乐意送你一程!”
其余少年附声应和:“没错,小牧哥说的对,我们才不会怕你们呢!”
同时,一群孩子在旁边冷眼相对,寻找机会坐享渔翁之利。
三方对峙圈子之外则是急的团团转的他们的亲友,对峙再不停下,他们今天可就不妙了。
就在三方即将动手之际,一股人流涌了进来,将他们瞬间团团包围,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杀伐口号响彻四方。
原本冲突被迫停歇,他们不得不转过身去,与大家一同面对来犯众人。
很快地,所有大军全都挤了进来,将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
口号声渐渐停下,愤怒的眼神似要吃人般的盯着困在其中的人,颤动的双手仿佛随时都会撕碎眼前之敌。
这时,一道声音从大军中响起:“阿山,足球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还要和这些无可救药的人在一起吗?”
孩子们都看向阿山,阿山耷拉着脑袋,极不情愿地向前一步,说道“爹,我——”
那人走出人群,打断他的话,狠厉地吼道:“跟我回去!不要做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白日梦,我们是奴隶,你要安分!”
“可我根本就不想做一辈子奴隶!”阿山喊道。
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流下了泪水。
“阿山!”阿亮喊着,跑过去想要保护他。
然而另一个人从大军中出来拦住了他,死死地捏住了他的胳膊,“哼,就是你蛊惑我弟弟跟你一起追寻什么根本不存在的自由的?”
阿亮想要挣脱,却根本挣脱不了,只得回怼他:“你们才是无可救药!没有人不想要自由,你们这些不想要的,都已经无可救药了!”
“说吧,尽情的说吧,过一会儿这就是你的遗言了!”那人擒着他,手上力道逐渐加大,阿亮脸色涨红,拼死也不喊叫,“很好,很好,够骨气,但你能坚持多久?”
与此同时,又有几人走出了大军,开始找回自己的亲人,他们都是足球比赛时被头鸡分到队里的,比赛之后因为投缘、因为被这里人的自由观念所吸引,便在这里住下了。而现在,他们几个都看清了局势,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亲人的身边。
刹那之间,这个区域又像从前一样平静了,平静地充满死亡的气氛。
质问之声仿佛从地狱响起,述说着死亡的前奏,“我们的确是出手私藏的人,但你们,你们就没有丝毫贪欲吗?若是没有,那当时我们送给你们矿石、宝石的时候,你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