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勤政殿,叶欣颜就看见眼前跪着的一众撅着那啥的背影,还有高坐于上的皇帝。
这次觐见皇帝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在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看起来随意一些。这次却是在正儿八经的皇宫大殿。
叶欣颜眼睛迅捷在殿堂里溜了一圈,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堂,和明黄色、金紫色相互映衬之下的各种装饰摆设和帐幔,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这大概就是在皇宫威势加持之下的皇帝威严吧。
面前跪倒的众人虽然只能背影,看不出他们具体哪个是谁,可只看官服就知道,这些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还有前面那个,铁定就是瑾融。这时也颇为狼狈的跪在前面,同样是撅着那啥的背影。哈哈哈,亏他往日端成那个拽样儿,原来也有这种时候。
很好笑有没有?
叶欣颜的眼眸压抑不住的闪了闪,再看引她进门的内侍并不提示,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在这种地方,任谁的身份都不是她能比的,所以她很识相的选了最末尾的位置跪下,按照惯例磕头、三呼万岁。
然后,她下意识的用眼角瞄一眼身边,立马就笑了。原来跪在她身边的是老相识,京兆府尹尤承惠。
她叶欣颜是因为把朝廷的工程做的一塌糊涂,才被人家喊来领罪。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早一步就跪在这里,为的是那般?
尤承惠一眼瞄见叶欣颜惊喜戏谑的模样,不禁气结。
刚才他还担心,若是这个女子来了,同时跪于朝堂之上,会让他们这些为官多年的老家伙没脸。却没想到人家直接跪在他身侧了,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合着他这么多年的努力,还不如叶堂那老家伙骄纵出来的孙女有身份。
皇帝早在叶欣颜进门时,就冷冷的盯着她了。
他有意没吱声,就想看看这平日里嚣张不羁的女子,得知闯了大祸之后,会是怎样的惶恐。
结果,惶恐他倒是没见到,却看到叶欣颜在寻常拜见君王的礼仪之后,偷瞄着尤承惠得意。还有她那看着一众大臣的幸灾乐祸的神色,为的是什么?
皇帝再想到如鸡肋一样的轨道工程,不由恼火。这么大的祸事,叶家丫头居然还能露出这样没正行的笑意。
她把他这个皇帝的威严放在哪里了?
皇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张存海看的着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咳一声。
皇帝紧拧着眉头,扫了张存海一样,才收敛心情。不怪他生气,他的轨道工程,那是青史留名的乾庆皇帝的巨大政绩。
在百年大计、青史留名这件事情上,还有关于木制轨道的使用寿命,他专门问过将作大监程达晖。
程达晖很肯定的告诉他,很多民间修建的古栈道,若是木材处理的好,可保证几百年不腐。相应的,木质轨道若是材料处理妥当,再经常维护,适时维修,做成百年基业,甚至几百年不倒,完全不成问题。
还有就是,轨道运输在大夏朝的乾庆皇帝时代全面铺开,那就是给后世繁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功德可算千秋。
皇帝忽然就怒上心头。这样名垂青史,让万世后辈敬仰的工程,第一次铺展,就让这混账丫头给毁了。
枉她平日里侃侃而谈,仿若满身都是才能,没想到朝廷第一次委派她做事,就做成这个混账样子。
最重要的,专利保护律法的推进才刚顺利了一些,结果倡导专利保护的叶欣颜就做砸了差事。若是这件事被那些顽固腐朽的老家伙们紧抓住不放,只怕推行专利保护的步骤又得减缓。
皇帝再看最后面跪着的叶欣颜,怒喝道:“叶欣颜,你给朕跪到前面来!”实在不是他想对她另眼相看,而是跪在后面不方便问话。
可是别的人不这么想,韩延回等老臣个个苦了脸不说,连张存海都深深怀疑,他刚才提示那一嗓子是否出声方式不对,整的皇帝有些糊涂了。
尤承惠在后面却是乐了,陛下果真圣明。快走,快走,去前面跪着去,那样的话,丢脸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大家都丢人。
现在在场的,哪个的官位不是比他高好几级的?叶欣颜往前面一跪,丢人的绝不是他。
啊?叶欣颜有些疑惑,微微抬头,就见张存海很是纠结的示意她跪到前面。
她连忙起身往前,一边瞄着张存海的纠结神色,一边用余光扫着跪倒一片的糟老头子和三个风华正茂的皇子,不由得心下大乐。
还真别说,从她这个角度看这些人,真有些心情舒畅的感觉。只可惜安国公老头儿没来,若是让祖父他老人家看到这些平常只知道耍心眼的家伙,这么糗的跪伏于地,心情一定能持续好上几个月。
叶欣颜压抑不住的欣喜让皇帝面色更黑。虽然心里依然气闷,可终究得给他儿子和老臣们留些面子。
皇帝很不情愿的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呼啦啦的一阵乱动,平日里老迈的朝廷重臣,腿脚比平日利落了好几倍,麻利无比站起身来。
看那样子,好似生怕皇帝下一秒会改主意一样。
好嘛,真是好险。若是让这个年轻女人跪在他们头前,若是不羞愤而死,只怕也会被他人嗤笑余生。
额,叶欣颜却满头黑线。这皇帝老儿!要不要这么整人?这一下子,一个殿堂的人,或坐或站,都能欣赏她跪地拜服的样子了。
我特么能不能撂挑子不干,把大老板炒了?
尼玛!叶欣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