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的话没说完,一众原告中就有人变了脸色,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站立不安。
“带嫌犯!”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再一声断喝,把嘈杂起来的大堂惊得再次安静下来。
然后,有衙役把几个昨日还在衙门前喊冤、今日却没出现在原告队伍里的人绑着扔了进来。
衙役把那几人嘴里的麻核拿掉,不用拷问,几个人挨着个的把何时何地,和什么人或者什么长相的人说了什么话,拿了多少银子,需要在县衙门前干什么事、说什么话交代的清清楚楚。
再就是交代所得银两的去处,是花用了,还是放在什么地方,或者交给什么人。
越听脸色越难看的知县大人吩咐县尉:“派人照着人犯说的地方,把脏银起回来。若是有人藏匿拒不交出,一并缉拿。”
张越招呼人手分头做事,江一凡对着一众原告说道:“各位父老来衙门喊冤,要本官给你们主持公道的家人,现在牢中羁押。经衙役们走访了解,在押人犯俱都是乡里之间的地痞恶霸,惯常在乡里之中为非作歹。”
原告众人各自面面相觑,开始骚动起来,不是来哄闹几天就能赚到银子吗?怎么看着苗头不对呢?
开始有人琢磨着若是现在撤回状子、不告了行不行?至于牢里的人,在牢里多呆两天,家里不是还能多消停两天嘛。
“各位原告若是对衙役的走访有异议,衙门可以传苦主作证。不过……”江一凡顿了顿,锋利的目光扫视一圈人群,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传来苦主,衙门里就把危害乡里当做一个单独的案子审理,若事情属实,在押人犯和诬告人犯,一律按律法处置,到时候免不了一段时间的劳役之苦。”
大多数人刚才就被震慑住了,有几个依然愤愤不平的刺儿头一听苦主和诬告人犯几个词蹦出来,面上也显出犹疑之色。
“现在开始审理昨日的小食店陷害良民案,原告按昨日递状子的顺序陈述冤情。先陈述人犯去小食店干什么?休闲小食店的食物定价不菲,人犯若是去光顾小食店,就说说家里何等财力,光顾的银子是哪儿来的。来,一个一个说。”
坐在堂下一侧的张越接到江一凡的示意,开始问案。
原本就对眼前的状况心怀疑虑的地痞家人,见闻了刚才的一系列事件,心里已经打起鼓,又哪里说得清地痞家人怎么能有银子光顾小食店?总不能实说银子是有人给的,那不是坐实了买通奸人冲撞公堂的事实?
一时间,原本按顺序规矩站立的原告们,你推我搡的,没一个愿意当先出来的。县衙的大堂上唧唧吵吵的喧闹起来。
“啪”的一声,江一凡大力一拍惊堂木,暴喝一声:“大胆!”
堂上衙役的水火棍齐敲,伴着衙役们口中喊出的堂威,喧闹声立止。
江一凡冷声喝道:“大胆刁民,家有恶徒不加管束,反而借机捞取好处,还敢过来帮着人犯哄闹公堂,是何居心?”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一个人跪倒,后面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大人恕罪”“大人大量”的言辞不停嘴的往出冒,又是一番喧闹。
惊堂木再向,张越喝道:“闹什么,再闹把尔等也捆绑起来,去家里抄去脏银论罪!都站好了,有冤情快快道来,没有冤情全部退下,休得吵闹公堂、扰乱衙门办公!”
几十个原告一听,承认没有冤情就可以退下,而且听着还不会去家里抄去脏银,立即纷纷磕头,口呼‘谢大人,大人恩德’之后,膝行退后几步,爬起来、循着衙门外面围观人群的缝隙就跑。
转眼间,昨天还群情激奋的一群人立时走的干干净净,县衙大堂上空余打算升堂办案一众官员差役。
江一凡看着衙役们驱散围观人去,微微摇头,对张越说道:“把梁家那位大爷带到二堂问案。”说着,转出桌案,往后方的衙门二堂走去。
守门的衙役把大堂后侧一个小门打开,之间挨着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瘫坐着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麻核的梁启源,还有两个差役站在他身后。
这时的梁启源,不过一夜之间,就已经全无往日的威风得意,满脸憔悴,眼里全都是仓皇无助之色。
昨夜他被差役缉拿,扔进大牢一个阴暗潮湿的单间,直到早上,没一个人过来和他说上一言半语,告知他因为什么落得如此境地。
他还曾狠狠的想着,等姐夫把他解救出去,他如何如何给江一凡下绊子、闹事,让他像上任知县那样被免官,灰溜溜的滚出清远县,永远绝了仕途之心。
等到几个差役再次把他堵了嘴、捆上,带到大堂侧面的小间,听了问案经过,梁启源仓皇了,若是真的定罪冲撞衙门,那就是跑不了的造反。造反有大有小,公然聚众冲撞公堂,那是大罪。
二堂比问案的大堂小了不止一半,江一凡冷着脸端坐在上位,两侧椅子上坐着县衙的主簿和县尉,两个文吏持笔坐在桌案后,等着做笔录。
梁启源一进门就被两个押解的衙役,一把推倒,跪在地上。
江一凡冷冷的声音问道:“梁启源,刚才大堂问案,你可听明白了?”
这时的梁启源已经取掉嘴里的麻核,他面色灰败的仰头看向记忆中面色淡然、说话得体和气,现在却阴沉着脸、目光如锋刃般的知县,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江一凡再问:“你不做声,是在抗拒公堂、抵制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