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颜坐上马车,窗外的午阳格外刺眼。
回到仙乐楼,筱夏等在门口,扶郗颜进屋,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郗颜一言不发,神色凝重。
“姐姐,那褚夫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她怎么解释那封信?有没有出言不逊?”
“别问了。”郗颜有气无力地说,“我回房间歇息了。”
走到房间门口,郗颜突然道:“妹妹,我和褚亦结束了。如果褚公子来访,不用理他。”
筱夏惊讶,郗颜转身走进房间。
筱夏在门口停顿了几秒,心想褚夫人一定做了很过分的事。她知道姐姐现在不想说话,只好离开了。她找到易儿,询问当时的情况,但是易儿没有听到郗颜和褚夫人全部的对话,只知道她们俩最后的交锋。
而郗颜关上房门,愣愣坐在饭桌前。
她取出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美妙绝伦的容貌,高高耸起的孔雀椎髻,精致的妆容。但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在褚夫人眼里,自己的美,自己的伶牙俐齿都带着肮脏。
可是,自己从来都是爱惜名节的女子,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迫不得已。而褚夫人却居高临下,极尽侮辱。她那张丑恶的脸上,露出极度的蔑视。她说,自己搔首弄姿。她说自己迎送客人。她说,自己没脸没皮。她说,自己嫁进褚家是没门……
在仙乐楼待了这么久,她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
想到褚夫人的模样和声音,郗颜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郗夫人。
母亲和褚夫人差不多年纪,对三个儿女十分慈爱。记得自己小时候淘气不懂事,母亲虽然生气,但不忍心责骂自己,而是把自己抱在膝上,认真给自己讲道理;自己豆蔻年华,遇到小委屈,总会向母亲倾诉。母亲总是温声细语,安慰自己,还会用她自己年少的经历宽慰自己……
母亲出身名门,仪态万千,多次告诫姐姐和自己,要遵守女德,洁身自好,要谦礼待人,不卑不亢。就算是从监狱中逃到褚家,母亲仍然保留着在赵府的习惯。依然待人谦和礼貌,依然是自己的榜样和支柱。
自己在仙乐楼做清倌,每天都要在心里向母亲请罪,希望母亲在天之灵能宽恕自己,理解自己是为了生存和报仇。
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竟被褚夫人当众侮辱,一定会伤心欲绝。
郗颜不禁想起母亲死的那天。
那天,自己为褚亦挡剑而死,母亲看到自己的惨状也一头撞死。今天,自己再次为褚家所辱,母亲若是看到,一定会伤心欲绝……
母亲一定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搂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安慰自己吧?可是,母亲已经离自己而去,自己再也感受不到母亲怀抱的温暖了,再也听不到母亲呢喃的细语了……
“母亲……”郗颜面部抽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委屈。
如果回到过去,有母亲安慰,有姐姐,弟弟陪伴。有父亲的保护和宠爱,自己会多么快乐和幸福啊。一家人永远在一起,该多好啊……
郗颜嚎啕大哭,泪如泉涌,继而趴在桌子上,泪水染湿了衣袖……
而筱夏在一楼的大厅里心乱如麻。她想着要不要把郗颜的事情告诉陈妈,也许陈妈看在郗颜是花魁的份上,会帮她出一口气。
这时门口走进来司空九卿和高梓辰,柳姐和众丫环小姐都迎了上去。
两人看到筱夏,亲切地说:“带我们去看看郗姑娘吧,她怎么样了?”
筱夏支支吾吾地说:“呃……郗小姐今天出去走了走,累着了,不方便见人。不过两位公子放心,她身体好得很快。医师说体内的毒素已经排除干净了。”
高梓辰道:“身体好就好。”
司空九卿道:“郗姑娘到哪里去了?醉归楼吗?”
“不是,我……我想,她就是随便走走。”
高梓辰朗声说:“请筱夏再问问郗姑娘,能否允许我们二人拜访。”
司空九卿点点头:“筱夏姑娘再去看看她吧。”
筱夏看到司空九卿恳切的眼神,说道:“好,我去看看。”
筱夏来到郗颜房门口,敲门道:“郗小姐,郗姐姐,我是筱夏。”
郗颜已经哭累了,趴在桌上无声抽泣着。她吸了吸鼻子,清了清嗓子,道:“筱夏,是你吗?进来说话。”
筱夏推门进来,大惊道:“姐姐,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我哭一会就好了。”郗颜声音沙哑,“有什么事吗?”
“高将军和司空公子求见。”
郗颜把头转向另一边:“我……我这样子,怎么见人。”
“唉,也是。姐姐,那褚夫人对你做什么了,你快告诉我,不然我干着急。要不你一并告诉高将军和司空公子,他们二人一定会帮你出气的。”筱夏给郗颜递来一张手帕。
郗颜擦擦脸,使劲吸了两下鼻子,才平静下来:“褚夫人出言侮辱我,但没什么可以出气的,她没把我怎么样。”
“姐姐,侮辱你就是不对啊,她一个长辈,还是国相夫人,竟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我们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对付她的。”筱夏道,“高将军和司空公子很想见你,要不你还是让他们过来,正好也商量下怎么对付那个褚夫人?”
“唉,我不想见他们。”郗颜道,“我真的不想见。妹妹,你还不知道,我伤心的不仅是褚夫人辱骂我。”
“是因为褚亦对吗?”筱夏道,“你一回来就说,你和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