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车夫,只要走出了上京城,又给够了酬劳,就算他们事后心里怀疑,看在自己的小命和银子份上,也不会胡乱说话。这事其实很好选择,在没有确切证据又事不关己的情况下,谁会既又不要命又不要钱?除非自己倒霉得不行,忍冬雇佣的原本就是两个探子,可这事可能吗?
蔚蓝喝了口茶问雷文瑾,“葫芦口又是怎么回事?”
“新帝损失了三名暗卫正大发雷霆,据我所知,他此刻正派人四处查探,那商队本身没什么问题,但你们几个混进去就显眼了。”雷文瑾扬眉,按照姜泽的尿性,城门口肯定会有人盯着。
蔚蓝有些意外,“反应这么快?”看来新帝对将军府的监视比她想象中还要严密,“他派出的第二拨人被你打发了?”既然新帝发现了端倪,不可能不继续派人盯着将军府,韩栋等人没发现,只可能是被雷文瑾打发了,想到此处,蔚蓝垂下眼帘,觉得自己有些轻敌了。
雷文瑾点点头,由衷笑道:“小表妹真聪明!”
蔚蓝嘴角抽了抽,表哥表妹什么的,还真是……不习惯!尤其是配着雷文瑾这张夸小朋友的笑脸。
“表哥,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我不介意的,另外,你在将军府外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人?”昨夜临睡前暗中窥视的人总不会是新帝派出的第二拨人吧?若是的话,郧阳没道理不告诉自己。
“你不就是小表妹吗?”雷文瑾见蔚蓝对个称呼嫌弃得不行的,不由得眉眼间漾开笑意,老神在在的戏谑道:“确实有人,但不是坏人,是你未婚夫的人。”
就在刚才跑马巷的树上还窝着两个,不过三皇子姜衍与姜泽是对头,名义上又是蔚蓝的未婚夫,既然不会对蔚蓝造成威胁,他又何必去管。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姜衍这些年暗地里发展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眼下若有机会将姜衍站在同一阵营,无论是对镇国将军府还是肃南王府都是好事一桩,先静观其变就是了。
蔚蓝愣了愣,也不理会雷文瑾的调侃,这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三皇子这个人了,平白无故捡了个未婚夫,这种感觉有些怪异,“他知道我的动静?”
“自然知道,你差婢女送信的时候,他就在兰园,非但如此,他好像还准备送个侍卫给你。”三皇子府他是亲自去的,蔚蓝和蔚栩现如今除了肃南王府就没别的亲人,对于未来有可能会叼走他表妹的人,雷文瑾自然是要重点关注一二。
还有这种好事?但这个话题显然并不适合深谈,“我们在白桦林与商队汇合?”总不可能一出城就单独出发吧,这样太显眼了。
“外祖父让我接你们回泊宜。”雷文瑾皱眉,那商队是去萧关的,蔚蓝这是压根儿不打算去泊宜?
蔚蓝不置可否,右手在矮几上轻叩,暗自琢磨该如何拒绝去泊宜的事,是直接跟雷文瑾提?提出来会不会遭到严辞拒绝?要不要给外祖父写封信?她可不想去泊宜,被当成大家闺秀管束起来处处受到制约,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蔚蓝沉默的瞬间,白条已经驾着马车驶过鹫漯河径直往北城门而去。
蔚栩乖乖的听二人说了会话,兴奋头一过,便又开始小鸡啄米。雷文瑾见此将他放到车厢后部的软榻上。蔚蓝被拉回注意力,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马车的布局。
只见车厢右壁上支着一盏油灯,油灯下放了两个小型红木箱笼,大概是存放衣物的。车厢靠后的位置放了一张软榻,软榻上褥子引枕衾被一应俱全,足够两人并躺。车厢左侧放着一张带抽屉的红木矮几,矮几上放着几本书,还有风炉和一套简洁的青瓷茶具,此时风炉上正咕噜咕噜煮着水。
蔚蓝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被放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干粮茶叶以及常用药材。再看车厢的四壁,都用着,连地上都铺了薄薄的一层青色毯子。
心下略一思索,蔚蓝便知道这不是忍冬当初买的那辆马车,大约是雷文瑾重新置办的,舒适宽敞,陈设也周全,看样子是做好了长途行路的准备。
雷文瑾见蔚蓝默不作声,也不催促她表态回应,而是提过风炉上的铜壶静静沏茶,他从小闯荡江湖阅人无数,蔚蓝这几日的动作他了然于心,做事条理分明,计划缜密,一看就极有主见,若她当真打定主意不去泊宜,稍后势必会找理由说服自己。
果然,片刻后蔚蓝神色郑重的看向雷文瑾,“表哥,我打算先去萧关。去泊宜虽然可以暂时安稳,却非我心中所愿,一来我不是个能安静呆在内宅绣花的闺秀,二来我爹现在下落不明,我若是不尽一份心意,心中实在难安。”
蔚蓝说的是大实话,但除此之外并非没有别的思量。
萧关之行势在必行。或许对大多数人而言去泊宜意味着安稳和踏实,对她而言却是桎梏和约束,还欠人情;那毕竟不是自己和蔚栩的家,就算外祖父和外祖母再疼爱自己和蔚栩,那也是寄居,安安静静地待在内宅对她来说完全就是浪费光阴。
镇国将军府大房如今只有自己和蔚栩,蔚栩年纪尚幼,自己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出去组建独属于自己和蔚栩的势力,一旦找不到老爹,自己又被拘在内宅,蔚栩能依仗就只有肃南王府。
可肃南王府蔚蓝并不了解,外祖父雷震霆已经年迈,又还能护着自己和蔚栩几年?两个亲舅舅如今或许还对自己和蔚栩诸多怜惜,可几年以后呢?谁又能保证人心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