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顿了顿,“还是母后先说吧,儿子的事情虽然重要,但母后的身体更为重要。”
这是想让她心气儿全顺了的意思,谢琳心中熨帖,看姜泽面上已经平静下来,遂道:“可还记得你表妹才刚醒来时,哀家问她蔚蓝的下落,她是如何说的?”
姜泽还记得谢诗意当时的不安害怕,直道蔚蓝是被狼吃了,他闻言心下一跳,急切道:“难不成表妹换说法了?”
谢琳叹了口气,抿唇道:“倒也并非换了说法,只是不那么确定罢了。”她皱眉看向姜泽,转而道:“你道母后为何一早就去了邀月宫?”
难道不是为了探望谢诗意?姜泽摇头。
“这两日母后认真想了想,总觉得你表妹的话有些出入,尤其是得知姜衍昨日回府之后又趁夜出去了一趟。说来这事儿也是母后疏忽,原本漏洞百出的话,当日怎么一听就信了呢?”谢琳眸中明明暗暗,神色既是愤懑又是阴寒,一时间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母后发现了什么?”姜泽注意着谢琳的神色,心渐渐提了起来。
谢琳狠狠握了握拳,尖锐的甲套几乎刺破掌心,“当日你表妹说蔚蓝被狼吃了,可狼能吃人,难不成还能连皮带骨都吃了?”
姜泽心下一沉,鹰眸半眯道:“母后的意思是蔚蓝没死?”
“十有八九。”谢琳点头,“我问过你表妹了,她说在遇到狼群之前,先是遇到了蝙蝠群,蔚蓝身手极好,她一直苦苦哀求,蔚蓝才带着她一起走。可后来遇到蟒蛇,蔚蓝的腿受伤,恰好有狼出现,且是两头,你表妹说,当时蔚蓝动弹不得,便先让她自己逃命,而蔚蓝自己,则留在原地与另一头狼对峙。
且不提蔚蓝坠入暗道,本就与你表妹有关,再加上两年前游园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谢家与蔚家在朝堂上的生死对立,蔚蓝会以德报怨?依哀家看,她不将你表妹推出来喂狼都是轻的了,如何还会帮她?
再则说,蔚蓝的腿虽然动弹不得,但她既然能避过蝙蝠群,能杀了蟒蛇,可见是个胆大坚韧武功了得的,又如何会忽然之间转变态度束手就擒?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蔚蓝便是死了,衣服和残骸总该还在吧,可你前日派人进入溶洞,可曾有丝毫发现?”
姜泽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面色阴沉道:“不曾。可母后,若是蔚蓝真的有心蒙混过去,必然会留下衣物碎步和残骸,可她没有,这不更加证明事情的真实性吗?”
姜泽多疑,这也正是他起初不曾怀疑这个说辞的原因。若是蔚蓝真的逃出生天,一定会留下证据让他们更加信服,而不是留着如此明显的破绽,让他们有机会轻轻松松就把谢诗意的话推翻,如此,那她先前与谢诗意做戏,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衣物碎步和残骸,溶洞中既然有狼出现,再出现别的野物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被叼走了,亦或暗卫疏忽没发现呢?要知道,溶洞虽然不大,大长度却足够。
谢琳很明显也清楚这点,但她与姜泽所想不同,思及蔚蓝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她咬牙道:“没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母后何出此言?”姜泽想不通,蔚蓝为何要做这样的无用功。
谢琳轻哼一声,“她不过是想暂时蒙混过关,只等蔚池顺利出宫罢了。没准这事还是她与姜衍事先商议好的,否则禁卫军与暗卫何以全军覆没?
禁卫军与暗卫已死,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姜衍与赵鹏身上,自然就忽略了蔚蓝。
再加上咱们与太傅府的关系,蔚蓝葬身狼腹是你表妹说的,咱们就是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表妹,如此,蔚蓝岂不正好有机可乘?有蔚池和姜衍在,她也无需争取太多时间,一两日的时间就足够她做许多事情,这是在耍着咱们玩呢!”
说到这,谢琳真的气得不行。
若非她对谢诗意全心信任,又如何没第一时间怀疑其中有假?这也是她方才会大怒的原因,“你表妹也太不争气了,亏得哀家一心一意培养她,谁曾想她竟糊涂至此,先是将事情办砸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还当了蔚蓝的传话筒,传递虚假消息,母后真的是太失望了。”
言罢,她有些痛苦的歪在椅子上揉额,谢诗意终归是她之前最满意的成果,不曾想却是如此不堪一击。
姜泽没留意到谢琳最后这段话,他的思绪已经飞远,半晌后,才面色阴沉的将暗卫传回的消息递给谢琳,咬牙道:“母后看看吧。”谢琳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再加上西北商行的异动,姜泽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
这一刻,他是有些怨谢琳的,若非谢琳太过宠爱谢诗意,在关键的时候让谢诗意出手,没准今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甚至想,赏梅宴那天若换了曹芳华出手,蔚蓝现在大约真的已经死了,又或者,便是不死,也不会死遁。
想到死遁,他不免想起两年前镇国将军府走水一事,当时蔚蓝就用了这招金蝉脱壳,平白骗了一个流云郡主的封号,且还将镇国将军府与睿王府联姻的事情坐实,他这是有多眼拙,才会接二连三的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若是没有谢诗意坏事,没准姜衍与蔚池真的已经造反也不一定,姜泽越想越气,越想越恨,一时间恨不得将谢诗意直接扒皮分尸,倒也顾不得谢琳看到这消息后,会是什么感受,会不会被气的厥过去了。
他心中此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