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蔚池在最初的气愤和忧心之后,沉淀了片刻缓缓睁开眼,见赵群不眨眼的坐在他对面,他也不问赵群是否知道山下的消息,而是直接道:“我已无碍,你今夜就下山联系骁勇。”
赵群闻言为难的皱了皱眉,道:“将军,要不要缓两天?您现在才刚醒来,情况还不稳定,属下不放心。”
蔚池摇摇头,“不能再等了。”
就算他等得起,上京城中的妻儿也等不起,这事十之**有那位的手笔,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若是朝廷判定自己已死,那位就算不好堂而皇之的对自己的妻儿下手,也会怂恿着二房出手。
陈氏自嫁入镇国将军府就野心勃勃,多年来贼心不死,蔚桓与孔氏亦对镇国将军府继承权虎视眈眈,除掉大房,一直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自己一死,他们便再无顾忌,雨薇虽然性子坚韧,但毕竟是女流之辈,得知自己死讯必然大受打击,陈氏和二房在此时出手,对大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再加上肃南王府不能入京,两个孩子又还小,蔚池心中是片刻也不得安宁,只能祈祷韩栋等人能见机行事。
再有就是,当日追随自己一同上万壑山的隐魂卫一共有十三人,如今只剩下赵群一人,蔚池心知他们凶多吉少,否则其余的十二人,但凡有一人能安全回到大营,自己和赵群也不用在这山洞一呆就是四个多月,却无一人前来接应。大家都是以命相交的兄弟,他既已醒来,又如何能在这山上干耗坐以待毙?
蔚池也清楚赵群的担忧,自己眼下重伤手无缚鸡之力,倘若赵群独留自己一人下山,万一此地被人发下,情况定然凶险万分,可外面的局势瞬间变化万千,他不想再等下去,即使最坏的结果此时有可能已经发生,但早下山一刻,就会多一丝希望。
赵群见蔚池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属下今晚就下山。”说着,又扭头从身后拖出一头冻得有些僵硬的雪狼,尴尬的对蔚池道:“将军,您饿不饿?”
蔚池看了那连皮带毛的雪狼一眼,嘴角微抽,“你咬得动?”
赵群硬着头皮点点头,“属下可以先用内力将它们解冻。”
“给我一些。”蔚池咂咂嘴,只觉得口腔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下巴上的茂密胡须,望着洞顶叹了声。
这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最为狼狈的一次,用虎落平阳被犬欺来形容也不为过,以往在战场上,虽也有粮草不济、亦或是两军对阵不适合生火烤肉的时候,但却与如今截然不同,至少那时候他还能活蹦乱跳,没被收拾得跟个破布娃娃似的,果真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此番回去,是该好好清理身边的人手了。
是夜,上弦月似弓,虽不如望月明亮皎洁,但映照着皑皑雪峰,还是显得亮堂堂的。断崖上除了呼呼风声万籁俱寂,赵群一路小心翼翼的下得山来,终于在戌时末狼狈不堪的到达安平镇。
雪地银辉,即使不用照明,周围的景象依旧清晰可辨,赵群没有去军营,而是七拐八弯的穿过巷道,直接到了一家客栈的后院角门,这是蔚家军在安平镇上的联络点。
将军被困的太久,赵群不知道这联络点有没有被人发现,亦或是这些人早就生了异心,将军出事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但他不能贸然去军营,按照将军的猜测,军中还有奸细,他决定先赌一赌,轻扣门扉,赵群紧握手中的长剑,心脏咚咚直跳。
片刻后,门他内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身形佝偻的守门人脚步轻缓的行至门边,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么晚了,谁啊?”
赵群听见这声音,心中顿时一喜,“掌柜的,可还有大通铺?”这是葛行冲的声音,葛兴冲是老将军留给将军的人手,忠心自不必说,只要有他在,就证明联络点无恙!
葛行冲裹着厚厚的鹿皮大袄,听到一门之隔的来人回话,他原本暮气沉沉的双眸也是瞬间一亮,压抑着激动道:“客官几人?大通铺没有,马房可能将就?”
赵群鼻子发酸,“就在下一人,马房也可,天寒地冻,只求个落脚的地方遮蔽风雪!”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葛行冲目光灼灼的看向赵群,又探头看了看他身后,道:“客官先进来吧!”
赵群侧身进门,葛行冲探出头来在小巷中看了看,见四周毫无异常,这才关上角门,快步将赵群领到后院的一间杂物房,又在墙壁上的油灯下方轻轻敲击几下,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赫然从中一分为二,露出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暗门。
冲葛行冲点了点头,赵群闪身进了一条狭窄的暗道,大约行了百米,在暗道尽头的石门外停了下来,“属下赵群,求见骁统领!”
骁勇早在暗门打开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闻言从暗处走出来,见到赵群先是一喜,紧跟着脸色便是一寒,转身递给赵群一件鹿皮大袄,又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才道:“怎么你一个人?将军呢?”
赵群见到骁勇,原本还有几分不确定的心瞬间落定下来,骁勇是麒麟卫的统领,也是镇国将军府家将,与将军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既然骁勇在此,营救将军就有望了。
“将军在万壑山,统领,其他人呢?”赵群哆嗦着接过骁勇递过来的热水,也顾不得是否烫嘴,直接就往嘴边送,这是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