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破败,索性收拾的还算干净。
一抬眼,那白发女子端着一个缺了半个角的黑瓷碗进来,献宝似得看着自己。
她手指雪白,指尖微微发黄,像是常年练习某种武功所制。
洛书心想,看她这样子,脑袋也不太正常,难不成了当年自己的孩子没了,得了失心疯……
唉那也算可怜的。
她对那女子笑笑,“谢谢。”
那女子端着黑瓷碗的手忽然抖了抖,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忽然发红,她哽咽一声,看着洛书,不说话。
洛书不解,问道“你怎么了!”
那女子清丽的脸颊上,落下两行泪来,“没,没事,娘是高兴!”
“呃……”
随即她笑了笑,抬起那碗来道,“来吃点粥吧,娘做的。”
洛书见那一碗清粥里飘着几个菜叶子,心想她武功这么高,若要杀了自己应该不会用下毒这么low的办法吧。
那女子执意要喂自己,她也没有办法,双手一动就疼,总不能让她用嘴咬着喝吧……
“娘煮的好吃吗?”
那白发女子见她吃那么多,满意的问。
“好吃。”
她顺嘴答道。
白发女子笑意更深,她看了一眼窗外高高升起的月色,忽然又伸出手来,把住她的脉搏,“脉象还有些虚浮,再过两日便可下床行走了。”
她道“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洛书嘴角抽了抽,但下沉的眼皮,已不受她的控制,她闭眼闷答了一声,“嗯,好。”
白发女子极是满意,她拿了一张极干净的毯子盖在她身上,扶着她躺下,坐在她床头上。
“从前有座山……”
她的声音仿佛从几个世纪前而来,穿越洪荒的时间流,将那些被往昔冲淡的回忆拉到眼前。
那时,海棠风信,芦花漫天,在那畔春江之上,一叶轻舟里,母女相互依偎着,在春夜雨丝轻击江面之时,守着那一盏昏黄的烛,讲述着母女间的悄悄话。
这种生活持续了两天,洛书便发现了问题所以,每次她一觉醒来,便已换了地方。
她虽然全身一动就疼,但眼睛还是好好的,虽然每次住宿的地方都是庙宇,但显然都是有差异的。
比如第一夜醒来时,那庙宇间间摆的是佛祖的像,第二次醒来时,佛像的位置变了变,她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但到了第三次醒来,才发现真的是换了地方,因为那处摆方佛像的地方,变成了观音。
这三日来,她暗暗留意晚上的风声,一次比一次小。
那水声也渐渐缓慢下来。
到了第四日晚上,她将自己几日来的疑问问出来了,“前辈,咱们这是去哪儿?”
那白发女子听到前辈那两字时,有些不开心,她将手中的碗放下,义正言辞,“我不前辈,我是你的娘亲阿,你忘记了吗?”
洛书看着她那双澄明清澈的双眼,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几日的细心照料,她早已看出,这女子是真拿她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了。
昨天,半夜时,她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狠厉的抽痛,下身一热。
才现自己,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来姨妈了。
虽然自己能动了,但这时候上哪里去找月事带!手脚不能动,难不成自己要躺在自己的血泊里?
洛书这一生从未如现在这般尴尬。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挣扎着欲起身。
却惊醒了正坐在她床头上打坐在白发女子。
她赶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洛书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告诉人家姨妈来了,让人家大半夜去借月事带?
这种事情,她办不出来。
那女子见她脸色不好,抬手捏住了她的脉,忽然笑了笑,“我的女儿长大了,竟然来了葵水,你等着,娘亲这就给你去准备要用的东西……”
说罢倏的一声消失在洛书眼前。
真正意义上的来去如风。
洛书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三更已过,这荒山野岭的,她去哪里找呢……
心中竟生出些许感叹。
约莫半个时辰。
只见那白发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兴冲冲坐在她面前,拿出几条全新的月事带给她。
试探性的看了她一眼。
洛书被那眼神看的浑身发麻,赶忙说道,“我现在已可以自由行动,自己可以换!”
说罢逃似得的一瘸一拐的绕到后面。
……
洛书回来的时候,只见那女子安静的坐在烛火之下,手中拿着一件极小的衣服在对着那烛光看。
山间的残灯淡雾,春日里的潇潇夜雨,仿佛时间停止在了她指尖那件婴孩的衣物之上。
她眉宇间写满柔情,仿佛那件衣裳就是她的孩子。
听到声响,她回头,白女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让她心头一痛,是什么样的伤害,可以让这样的女子一夜白发呢。
“娘亲拿来了你小时候的衣服,你看,这是你一岁的,这是你两岁的……这是你十三岁的……”
那一件件的衣衫,用包袱包裹着,春夏秋冬每年四件,叠放的整整齐齐。
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娘亲在你十三岁那年,把你弄丢了,之后就没再给你做过衣服,你不会怨恨娘亲吧。”
洛书心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