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是什么”
一身夜行衣将自己包裹的和一只涂了黑漆的甘蔗一样的叶美人,脸色有些古怪的指着大牢外,那些攒动的人影。
洛书拨开惊悚的头发,怔怔的望着那些身着黑衣,却于腰间纹绣着金色麒麟图标的人。
“是金麟卫”
“不错”
她倏然转头,目中带一丝愤怒,“陛下不是已将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叶沉脸色古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笨”
“陛下暗中派人来保护他”
“或者说是来监视”
“什么意思”
她略有些薄怒的问道。
“十八年前,先帝驾崩时,身边禁军统领的刘承一直跟在身边,当时先帝的三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皆有意储君之位,当时还是皇长子的陛下,并不出众,却在能在诸王争斗中笑到最后”
“然后呢”
“据说是刘承从中起了作用据说是刘承拿到了先帝临终前的密旨,只不过见过这道密旨的人只有三个,当时还是禁军统领的刘承,岭南王季羡之,或许还有更多的,只不过都在当夜被灭口了”
他语气悠悠,仿佛在轻描淡写的说一件别人家的事。
洛书隐隐觉出,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只不过他没有讲出来。
否则眼中为何有这般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呢
她胡乱将头发束好,想了想
“多谢殿下今日的帮助,下官本想着,吓一吓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他承认罪行,不过既然此法行不通,那再行别路吧。”
她指了指身后一直呆站在一边灰头土脸的小桃。
叶沉会意,指尖一抬,一阵疾风自她面前划过。
小桃才恢复了聒噪,“阿,殿下,您的武功竟然入已入了臻化之境,真是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洛书一把拉过正准备以江水滔滔不绝之姿来表达自己敬仰的武痴小丫,“走,回家洗脸”
叶沉看着装鬼二人组的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许久,眼角流出一丝笑意。
次日清晨义庄内。
洛书看着站在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易装改扮的人,淡淡一笑,“金先生真是好兴致”
彼时初春的暖阳,折射出散漫的光影子,洒落在树杈之间。
那人青衣貂裘,像极了一位旧时的教书先生。
金世方掀开斗笠前的面纱,苍白一笑。
“我是来给大人送一份大礼的”
“什么”
金世方,款步上前,将一卷叠的极整齐的黄绢纸递给她。
洛书接过那黄绢,低头一瞧,惊愕抬头,“你是何处寻来”
金世方面无表情,“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身为他的师傅,他是什么性情,我最是清楚”
洛书眸中浮上一丝诧色,“你既如此,以后在刘家要如何自处”
“自处呵”
金世方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苍凉的鄙薄,与厌恶。
却不知那厌恶与鄙薄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
“刘家的恩,我早已报完,剩下的便是要清算这些恨了”
洛书恍惚间想起,前日从影壁山庄后院经过时,金世方身后那股若有似无的淡香,似乎与那棺材里的人
“你与晚秋相识”
金世方在听到晚秋那两个字时,眼中水光浮起,他抿了抿唇,长舒一声。
初春寒凉的风,像是大漠里的烧刀子一般裂,明明吸进去是冰凉的气,到了咽喉里去了灼热的疼、
他极目远望,仿佛又看见了那一年春日下少女彪悍的拿着马鞭站在他马前
“是的,她是我的妻”
我的妻
却死在自己徒弟的逼迫之下,死在自己毕生所效忠的姓氏手中
洛书怅然,想着那女子鲜活如初的面容,静静的躺在千金一寸的沉香木棺椁里,终生不腐,不由生出些异样的情绪来。
她缓缓道,“我曾听闻海外有一种方子,可保死人不腐,却也无法如现在这般鲜活如初,不知先生是用了什么法子”
金世方听她这般问,便知道,她真的是信守了承诺,并没有破坏她的尸身。
“若有你日,你将他正法,还能活着出长安城,我定会将此方奉上”
他一笑,眼中尽是狡黠之色。
末了,他看了一眼义庄的方向,转身离开。
洛书捧着那几十张的供词,手心出了汗意。
身后年久失修的义庄里,风刮过窗棂,发出吱呀的呜咽声。
像极了那些还未被家属认领回去可怜女子的哭泣。
这一次,应该会有一个了结吧。
那黄绢上,罄竹难书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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