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军总帅临时行驻的潼关城中。
“进入河东驰援的龙骑军所部三万,在汾州、晋州和沁州接连大败……”
“南下逃归者亦是十不存而一二……”
“其中统帅龙骑诸军的徐都部署重伤不起,身边唯余大雪营数百扈从归还……”
“余下前往接应的北凉副率使袁左宗的姑臧军……”
“又有左牙前将齐当国天水官健,射声将军姚健的雍城弩义从,”
“在绛州的曲沃、翼城、稷山之地连战皆北……副率袁左宗战没,姚健失踪阵前”
“目前余下人马已经避战退往了慈州境内……以齐当国为首收拢和整顿部伍,而据守于壶口山备敌待援,”
“如今淮敌的前探马队,已经开始兵进河间府(今山西运城)了。”
然后就是堂下一片静默,因为这个现状也意味着一旦淮军顺着河间府南下关内,就很可能包抄和截断正在潼关城中的,大元帅府前敌司所属及其相应的后路和粮道了。
“让驻留在长安和同州,拱卫天子的效义四军北上把……”
居于上首的总天下兵马大元帅府副元帅兼都招讨使赵熙沉声道。
“朝廷收留和供养他们的族人,就看用在这一时……了”
“以北凉右率燕文鸾为领军,并麾下骑弩士三营……”
“伺机援救北凉世子残部,并且不惜一切手段拖住河东之敌。”
“另命第一批归换的九原军,东移往陕州和怀州境内……”
“已经抵达南阳的宁塞军和永固军,就近向方城和泌阳发起攻势……”
“越是在这个关头上,东面和南面的战线越是不能露出破绽……”
待到重新振奋起来的帐下众将帅、官佐和幕僚,都相继领命而去之后;
“用我的印信,派出加急的飞抵羽缴……”
赵熙才回过头来,对着自己身边仅剩的元帅府行军长史,兼前敌司勾管机宜荀平语重心长的道
“让河陇方面速速加快步伐和动作了……”
“其他地方的行事可以暂且放下……”
“但是一定要先行兵发凉州姑臧城……”
“先掌握了北凉腹地和根本所在的局面再说……”
“这只重中之重的要务啊……”
然后,待到所有人都在他面前消失之后,赵熙才对着空气幽然叹声道
“就算你自小与我交好……并有盟助之约”
“但如果没法跟上来的话,那也只能做我新朝的奠基之物了。”
“最多念在私交和旧情上,保全徐氏血脉不断而已……”……
江宁府,留守司内,
面容有些惨淡而憔然的五路总管冲玄,也是满脸苦笑而无奈的看着朝廷颁给他的,嘉勉戳力用事和劳苦功高的赏赐诏令。
而这一切的由来,都是建立在对淮镇的暂时绥靖和妥协,乃至是变相的资敌为患的基础上;却不知道暗中授意和变相鼓舞这一切发生的后方朝堂君臣们,可能想到将来事情的演变和后果么。
然而随后他就把这种心思给按下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还是眼前的职责;
比如,如何用受伤捉襟见肘的有限兵力稳定住当下的局面,而让被夹在西南自蜀中而下的西军,和东南愈演愈烈的大云贼之乱当中,已经变得相当有限的官府控制区域,不至于在继续恶化和崩坏下去了。
虽然在岭外之地,可以或多或少的调剂、提供一些兵甲钱粮上的支援,但是在江南地方上想要获得兵员募集和人役上的补充,却是越来越困难了。
因为,在局部轮番出现和持续不断的天灾**之下,许多地方的青壮年不是逃走就是去从贼了;故而他手下可以支配的主要力量,一直就没有满员过的陪都三军,相应的损失和消耗也越发难以获得补充了。
这还要“感谢”他的前任护国大将军孙静邦,把朝廷在东南各道的可用之兵,和稍微像样一点的地方部队,都给折损在了针对淮镇的江宁事变当中;
最后只有他一手打造的陪都三军,因为某种牵涉和干系,才没有把放在其计划当中,而在后续的大崩盘当中勉强保持了建制下来;还收拢了崩溃掉的江东讨捕军而有所恢复战力,勉强挡住了大云贼的进一步扩散之势。
但是对于上游荆湖和蜀中相继糜烂的局面,他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因此,在接下来的公文当中,他只希望朝廷能够提供更多的火器,以加强江南诸道的防御力量。
不然,他也只能继续饮酒止渴式的暗自维持与淮镇的私下交通往来,以牺牲朝廷在江南地方的统治权和威信为渐进的代价,换取那些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所需;
然后在隐隐的煎熬和矛盾的焦虑当中,等待将来重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恭喜太尉……”
“大喜啊……留帅”
“真是国朝之幸甚……”
几个有些急切而仓促,却又难掩喜悦的声音,随着一干从外间涌入的身形,七嘴八舌的传到了宁冲玄耳边,
“大云贼发生内乱了……”
“自江东、江西到两浙,那位为教贼所窃据的州府……”
“相继发生了火并和内讧……遍地是骚乱不堪。”
“更有地方士民、义士,籍此反正而重归朝廷治下了……”
“消息来源可靠啊么……”
他不由的精神一振,就像是多日的操劳和辛苦,因此暂时远去了一般。
“可又有确切的佐证……”
“而不是那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