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竹迟迟不答,太害怕失去的落尘有些心神不安,想起身去寻找璟尧,可一动身子,体内气息一涌,又是一口滚烫得鲜血喷了出来,溅落在雪地之上,融进雪沙中,晕染出点点殷红。
“他跳进定坤山下的深海取雪魄去了!”花竹怕落尘心急使得伤势更重,忙如实告知。九道拉扯着她可想阻止时花竹已经脱口而出了。
即便身体很是痛楚,但听得这消息落尘意识更是清醒了几分,她看向那冰冻千里的雪海,心比这雪海还要冷上几分,眼眶盈盈,睫毛上飘飞着淡淡白雪,含着泪滚落面庞,“她有寒毒在身,去这冰海不等于是白白送死么?”
“所以…所以他说若到天黑他还没回来,叫我们无须再等,将你送去无妄神山少君处,他说沧旻定会设法救姐姐的!”花竹性子单纯,不知道言语轻重,此话一出口,便见落尘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身子颤巍着,在风雪中飘摇。
花竹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忙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欠责道:“不,主姐姐,我不是那意思,圣君他一定会回来的,是吧,九道!”她朝九道瞪了一眼示意,九道会意后立刻应和起来,“对,对,我家主人是何等人,岂会有事!你大可放心!”
落尘撑起身子艰难地盘膝坐下,开始运功调理内息,但一运功,体内的气息就变得更乱,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落尘劝解起来,“主姐姐还是躺下歇息一会儿,或许等你下次睁开眼时圣君也便回来了!”
落尘摇了摇头,“不,我要等他,等他回来!”随后盘腿闭目,不再说话,怕一说话牵动内息更是难受。
时间一点点地在逝去,可冰海却依然一点响动都没有,那起初破开的口子也早已重新凝结上,封死了海与天的亲近,仿佛也隔断了她和他之间的相依,落尘害怕,害怕风起更害怕风停,她一次又一次地命九道他们将冰海震开一道口子,因为担心他即便取得雪魄却已脱力到破除冰层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冰海之洞震开又凝结,凝结又打开,反反复复,都不见有人从那冰下钻出。
落尘的心在一点点地冷下去,看着日头已缓缓朝雪峰下落去,她的心仿佛也沉了下去,她无法再等了,欲爬到冰海之上,坐在洞口边等他,花竹想拦却又拦不住,只得将她抱着下了雪峰让她坐在那冰洞口,等候着璟尧从海底出来。
可日头已落入了雪峰之下,天地变得昏暗起来,只留下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划过。
或许期盼得太久,落尘的心此刻已死了般,她脱下璟尧披在他身上的长袍,闻着他那熟悉的味道,泪流满面,喃喃唤着:“璟尧!璟尧!璟尧!”泪水将长袍濡湿,也将她的心湿透,她睁开眼,看着那冰海洞窟,心里想着,你既然不上来,那我便下去陪你,不管怎样,我们终将是要在一起的,无论生死,共存天地。
“花竹,我饿了,你们去替我找些吃的来,璟尧上来时也需要吃点东西暖身子!”落尘不想花竹和九道跟着身侧,命令吩咐着。
“这夜色都马上黑了,却到哪里去寻吃的?”花竹不明白落尘的意图,一本认真地询问着。
“如今,我便吩咐不了你了么?”落尘佯装微怒,花竹一急,只得领命和九道去抓一些海鸟之类来,正好九道可以变出火来,倒也可以烤熟了来吃。
他们二人走后,落尘一点点地爬向雪洞口,伸手去触摸那刺骨的海水,朝着海底微微一笑,“夫君,我来陪你,可好?”两滴泪落入冰海中,成为这海中一粟,或许璟尧也成了这孤海之魂吧,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海底定是寂寞得很,她又岂能让他孤身一人浮荡在这暗黑无底的冰冷之渊,倘若生不能相守,死当以水为墓,生死同契,如此,也好!
只听得传来‘噗通’一声,落尘跳入冰海,身体触及海水的一瞬间,冰冷刺骨寒意立刻袭了过来,身体的温度在慢慢降低,海水从耳鼻口中流入身体,一点点地掠夺她的气息。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水上漾着的点点天光,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身体缓缓地向下沉去,像一缕水中的丝带,飘柔而无依。
她心里无数次唤着,“璟尧,我来了,你等我!”
眼角留下的泪水混入冰海中,悄无声息,但她的面容上却漾着经久不息的柔和的笑容,如此安详,如此平静,仿佛大海就成了璟尧的拥抱,如今被他抱在怀中,慢慢死去,也不失一种离开这世间最好的方式!
意识逐渐薄弱,双眼也慢慢合上,身体漂浮在海中慢慢下沉,飘飘荡荡地仿佛灵魂已出了天窍,浮游在这海域之中,徜徉着,寻觅着,期盼着。
突然,一个人游到了她的身侧,将她环抱住,随后带着他朝那越发微弱的天光洞口处游去,直到跃出冰海,他精疲力竭地将落尘平放在雪地上,呼着:“尘儿,尘儿!”
没有一丝回应,而他自身一出水面,那雪风刮来,便将他冻成了冰坨子,全身上下浸湿的海水凝结成冰块,将身体包裹。
他身体仿佛没了温度一般,可还是留存着最后一丝气息,将雪魄从虚空中召唤出,那雪魄散发出灼目的雪色光芒,随后从落尘口中飞入体内,很快落尘滚烫的躯体温度开始下降,最后趋于平和。
而璟尧将她抱了起来,深深地唤着:“尘儿,你要活下去,若你死我必死,知道了么?”
已经离开躯体的神思缓缓地又仿佛回到了体内,